曾国藩思索片刻后,说:“暂不要拟。”
待赵、彭、萧退出后,曾国藩拿起笔来,蘸着朱砂,走到墙壁上挂图边,在镇江、扬州、和州、滁州四个地方各自画个红圈,然后凝神呆望着。望着望着,他眼睛渐渐模糊起来,眼前出现四张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獠牙,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江宁猛扑过来;远处,武昌、南昌、杭州也亮起阴绿幽光,仿佛还听见磨牙砺齿声音。他觉得头在发晕,勉强移步来到案桌边,靠在椅背上,朱砂笔掉到地上,他也无力去拾起。笔尖周围浸出圈红红痕迹,他看着,像是自己呕出滩血。很长阵子,他才清醒过来。
这些日子接二连三发生联串事,显然不是孤立,赵烈文都看出来,曾国藩能看不出来?他宁愿相信不是这回事,但现实又充分证明赵烈文推断是正确。是,僧格林沁不能指挥官文、沈葆桢,他自己南下,也不是全由他个人
曾国藩、赵烈文、彭寿颐听完萧本道这番叙述后,时都不知说什好。过好阵子,彭寿颐才愤愤地吐出句话:“僧格林沁、沈葆桢欺人太甚!”
赵烈文托着腮帮子说:“看来,官文来江宁城追查所谓哥老会,与萧军门座船无故被查封,以及僧格林沁南下,三件事是联在起,矛头都是对准湘军,尤其是对准吉字营。”
“惠甫想得深。”彭寿颐说,“不过,官文、沈葆桢都是封疆大吏,僧格林沁虽是亲王,也无权指挥他们呀!”
“是。”赵烈文点点头说,“背后定还有人在指挥他们。”
萧本道睁大着眼睛望着赵、彭,欲言又止。“惠甫不要瞎猜测。”曾国藩已明白赵烈文所指,但夹着萧本道在这里,不便再深谈下去,挥手道,“你们都出去,让安静下。”
“老中堂。”萧本道急着说,“三叔还在南昌哩,沈葆桢那里,还求你老给他打个招呼。”
萧孚泗惹出麻烦,不仅使他自身陷于困境,也给湘军招来祸端。全国都在说吉字营将金陵洗劫空,放火焚烧是为毁灭罪证,自己给太后、皇上上奏,为他们力辩其诬。可现在呢?五十箱金银,在新封男爵座船里被当场拿获,尽管你说百遍、千遍这是节字营众人财产,又有谁会相信呢?即便是众人财产,先前不是说过金陵城里全无金银吗?这如何自圆其说呢?何况,重孝期间,携带江南女子同船,这中间事情,能解释清楚吗?萧孚泗呀萧孚泗,你也真是糊涂到家!幸而萧本道此来提供僧格林沁军事部署,若不看在这个分上,曾国藩真要狠狠地训斥顿。他冷冷地对萧本道说:“你们这是自作自受,有什办法!”
萧本道哭丧着脸说:“老中堂,你老若不管,那满船东西都会叫沈葆桢夺去!”
赵烈文安慰道:“谅沈葆桢也不敢。你不要着急,老中堂会有办法。”
“奏稿还拟下去吗?”彭寿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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