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放下手中《韩文公集》,用他目光深邃三角眼将来人打量下,只见此人三十余岁,长条脸,两眼乌亮有神,从脸色和衣衫来看,是个处于困厄中潦倒者。曾国藩对来访读书人,律予以谦恭热情接待,不管是富有,还是贫寒。读书人只要有真才实学,还怕没有出头之日?今日鱼虾,明日蛟龙,是常见事。何况眼前这位杨国栋那双黑亮眼睛,分明表示他是个聪明灵秀人。曾国藩点不摆侍郎架子,站起身来,客气地招呼杨国栋坐下,并要荆七泡碗好茶来。曾国藩微笑问:“足下是哪里人?找鄙人有何事?”
杨国栋说:“晚生乃湖南桃源人。”
“足下是桃源人,为何无点桃源口音?”曾国藩感到奇怪。
“大人,晚生生在桃源,七岁时跟随父母到浙江金华,直到二十岁上下才出来游学求师,故现在没有点桃源口音。”杨国栋在曾国藩面前,神态自若,全无点寻常士子忸怩胆怯模样,使曾国藩对他颇有好感。
“足下是到京师来游学吗?”
修改。”二人都齐笑起来。正说得高兴,前面走来人,对着曾国藩深深鞠躬,说:“侍郎大人别来无慈。”
曾国藩被弄得莫名其妙,那人抬起头来,荆七惊奇地叫道:“你不就是杨相公吗?怎到这里来?”
曾国藩也感到奇怪,说:“真是杨国栋!你这几年可好?”
杨国栋答:“说来话长,寒舍离此不远。今日天赐能与侍郎大人在此幸会,真令国栋做梦都没有想到。就请侍郎大人和这位大人——”
“这位是彭统领彭玉麟。”曾国藩介绍。
“晚生此番到京师,是特来谒见大人。闻得大人乃当今理学名臣,天下士人都愿识荆州。国栋此来,不求富贵,只求大人收留做个学生,早晚得听大人咳唾。”
曾国藩摸着胡须,微微笑:“足下读先贤之书,想来定有高见。”
“晚生读圣贤书,谈不上高见,却也有点心得。”杨国栋并不谦让,放胆而谈,“某以为程朱之学,以‘不欺’二字可以尽之。不欺人,尤贵不欺己。今人不欺人者,千不得,不欺己者,万不得。某知之二十年,试行二十年,而终不能做到,故千里来京,求教于大人。”
曾国藩听很高兴,说:“足下功夫犹未到家,知而不行,非真知
“啊,久仰久仰!就请侍郎大人和彭统领及七哥起到舍下叙。”
荆七说:“杨相公,你那年不辞而别,后来又伪造大人家古玩去卖,害得大人白白丢八百两银子。”
杨国栋大惊:“有这样事?如此,则罪孽深重,容国栋今夜慢慢向大人说清。”
杨国栋是什人,王荆七为何说他害得曾国藩白白丢八百两银子?事情发生在五年前。
天上午,曾国藩正在求缺斋用功,王荆七领来个衣着寒伧穷书生,说:“大人,这位杨国栋先生定要拜见您,说好多话都不能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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