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
该死，小是连下九流都入不
贱民，走是
条狗，留也是条狗，根本用不着麻烦诸位大人。但小人斗胆认为，小下贱，但小从事工作不下贱，小是国家威权象征，国家纵有千条律令，但最终还要靠小落实。小与徒弟们无年俸更无月银，小们主要靠卖死人干腊给人入药维持生活。小在刑部干四十多年，无有文积蓄。小希望刑部能发给小安家费，让小不至于流落街头。小斗胆替这个行当伙计们求个公道，希望国家将刽子手列入刑部编制，按月发给份银。小既是为自己，更是为众人。小认为，只要有国家存在，就不能缺刽子手这行。眼下国家动乱，犯官成群，盗贼如毛，国家急需手艺精良刽子手。小冒死求情，求大人开恩！
咱家诉说完毕，给袁大人叩几个响头，然后跪着，偷偷地看着他反应。咱家看到，袁大人用手指捻着漆黑八字胡，面色平静，仿佛在沉思默想。他突然笑，说：
“赵姥姥，你不但有手好活，你还有张好嘴啊！”
小该死，小说都是实情。小
“怎
，”袁大人冷冷地说，“嫌少吗？”
咱家赶紧又叩个响头，说：
小这辈子也没次得过百两银子，小不敢受。大人让小来天津执刑，已经给小天大面子，已经让小在刑部大堂里十分地风光，小再受大人银子，小就会折寿。
袁大人沉吟片刻，道：
“赵姥姥，干这个活儿似乎委屈你。”
是之乎者也。”
大人说得是，小就是刑部衙门里条狗。
袁大人爽朗地大笑起来，笑罢，他说：
“好啊，能够自轻自贱，就是条好汉！你是刑部条狗，本督是朝廷条狗。”
小不敢跟大人相提并论……大人是金镶玉，小是鹅卵石……
咱家赶紧给袁大人叩个响头，说：
大人，小热爱这个活儿，小能用自己手艺替朝廷出力，小感到三生有幸。
“赵甲，本官要是把你留在
军法处，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大人抬举，小不敢不从，但小在刑部大堂执法已经四十余年，亲手处死犯人有九百八十七人，协办不算。小受国家厚恩，本当鞠躬尽瘁，干到老死。但小自从处死谭嗣同等六犯后，添个手腕酸痛症候，发作时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小想回家养老，求大人知会刑部诸位大人恩准。
袁大人冷笑声，让俺摸不着头脑。
“赵甲，你帮本官干这件大事，本官该怎样谢你？”
小是国家养条狗，大人是国家栋梁之臣，小应该为大人效劳。
“这说也没错，但本官还是要赏赐你。”袁大人看眼堂下侍从，道，“去开支百两银子，送赵姥姥回京吧！”
咱家扑地跪倒，给袁大人叩个响头，说：
大人恩典，小没齿不忘，但银子小不敢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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