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人,也要盖大屋、娶美姬、蓄珍宝,”这话金棠不该说,“难道叫他去跟户部开口,动老百姓田税钱?这是内官都知道事,你以为戚畹那些人贪钱全是自己?”他摇摇头,“谁敢独吞,就安个贪赃罪名,剐。”
谢鹭惊得后退,金棠则
金棠看得出来,他是真把廖吉祥放在心上,“几干黄米,几方白米,对督公这个位置人来说,还算个事吗?”
那是宦官隐语,“干”是“千”,“方”是“万”,谢鹭懂:“他不是这样人,”他争得脸红,急得跺脚,“他不该是这样人!”
“他不是这样人,”金棠点头,“可他不要,上头还要呢!”
谢鹭怔住:“上头?”他问,“老祖宗?”
这个人救过屈凤命,金棠不跟他虚与委蛇:“老祖宗舍不得要们督公根头发丝儿。”
根起不来,目光经过屋角那张大榻,掠过去,马上又扫回来,被子整整齐齐铺在上头,连个角都没翻。
他脸凝固,眼眶因为震惊而发青,火者们陆续进来,往桌上摆杯碟碗筷,廖吉祥听见声音,软绵绵坐起来,梅阿查忙往他那边看,及腰长发墨似地泼在身上——他睡觉从来是不散头发!动动唇,梅阿查把拳头捏紧。
“七哥,”廖吉祥看见他,倦怠地揉揉眼,“今天不和你起吃。”
言外之意是让他走。梅阿查是个要面子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从屋里出来,他气冲冲走十几步,停下,心想廖吉祥不和他吃和谁吃,难道和那个寒酸六品小官?他不甘心地又回去,这时后头有人叫:“老大。”
是金棠,穿着库里新出荷花纹样贴里,笑盈盈朝他作个揖,正要说句问安话,廖吉祥屋里突然传出争吵声。
谢鹭简直想不出还有谁能左右廖吉祥:“那是谁?”
“别说们督公,就是老祖宗,也得按日子孝敬他。”
这说难道是……谢鹭拂袖:“荒唐,不信!”
金棠倒笑:“大人不信最好。”
谢鹭却是信,谨小慎微地凑过来:“这天下都是他,他还贪图太监孝顺钱?”
值宿宦官和火者们出来,梅阿查和金棠擦着他们进去,屋子中央,谢鹭气势汹汹在嚷:“……让人瞧不起,看错你!”
廖吉祥没回嘴,塌着肩,像是趋避他锋芒,梅阿查是看不得他受点儿气,脚踹翻椅子,大喊声:“谢鹭!”
谢鹭明白,他有什资格在这个屋子发脾气呢,该说说,他闷头便走,梅阿查奔着廖吉祥去,金棠往地上看,书架下头放细软两只小铁箱被翻开,露出里头带着压印儿金锭银锭,是上个月都察院陈御史刚送。
他追着谢鹭出去,边追边喊:“那些黄白米,是们做主收,督公不知情!”
“你就替他编吧,”谢鹭猛地转身,瞪着他,双眼红彤彤,好像他才是挨骂那个,“他都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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