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也不够,去也是耗费国家电,污染z.府空气,您就开恩让俺娘在这儿烂吧……z.府,开恩吧……”公家人冷眼打量下那几张皱巴巴、脏乎乎钞票,怒吼道:“您想干什?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你这是行贿,是腐蚀拉拢国家干部,这是犯罪!靠这几张脏票子你就想让放弃原则?做梦!”公家人跺下脚,用法律样庄严口吻说:“天黑之前,必须把尸体扒出来,否则,别怪们不客气!”
公家人气昂昂走。来时他仿佛从天而降,去时仿佛他人地有门。上官金童被这巨大困难压倒,他坐在新坟前,双手抱着头,低声哭泣着。z.府,z.府——这里人习惯把z.府工作人员和所有拿工资吃国库粮人尊称为z.府,几十年如日——您这不是为难吗?即便把母亲烧,那骨灰不还是要埋到地下吗?这地方远离市区,不长庄稼,埋上个死人,几年后不就变成泥土吗?
你让扒出来,扒出来怎办?个人,背不动,拉没车,烧也没钱付火葬费,更没钱买骨灰盒,为找几个老乡亲帮忙,跑细两条腿,z.府,您难道不知道,现在不是从前,现在人没钱不办事,不像从前那义气,虽说歪头张大叔没要钱,但埋尸人家不要钱,起尸就要钱,即便人家还不要钱,欠下这多人情让怎还?z.府啊好z.府,您替想想吧……他絮絮叨叨地哭诉着,仿佛那严肃公家人还在眼前。
辆银灰色日本产吉普车从狭窄土路上颠颠簸簸地开过来,车后拖着溜烟尘。上官金童吃惊,以为这车是来抓自己。起初他确实吓得要死,但随着那富贵铁兽逼近,他心反而坦然。已经蹲十五年劳改农场,再蹲几年又有何妨,那儿干活有人叫,吃饭有人做,只要卖力干活,就会平平安安,对于上官金童这样人,那里也许真是天堂。最要紧是,抓走之后,他们花万元钱,怕也难雇着愿意扒坟掘墓人。这样母亲就可免受折腾,就算占住高密东北乡块地,就算安息。害母亲辈子,最后能用丧失自由换取母亲安宁,也算值,也算这不孝儿子尽次孝,也算这不争气儿子争口气。想到此他简直就是陶醉在幸福里,擦干泪水他站起来,脸上皱纹舒展,肩头轻松,如释重负。他双手平伸胸前,等待着凉森森手铐。但十分遗憾,吉普车摇晃着从他面前驶过,镀着水银车窗玻璃贼光刺目,根本看不到车里风景。到距离新坟约百米地方,吉普车停。车门两面张开,钻出三个人。两个男,个体积庞大,身穿蓝白交叉休闲猎装;个身体苗条,胳膊弯上胯着支双筒猎枪,手脖子上悬着个小皮包,小皮包里装着“大哥大”,上官金童在“东方鸟类中心”交红运时,手脖上也悬挂这玩意,所以他晓得。
在两个男人中间,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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