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加荣说完,扬长而去。马瑞莲把满肚皮鸟气全撒在乔其莎身上:“你,干不干?不干话,这个月粮票可要全部扣发。”
乔其莎憋着,憋着,终于憋不住,眼泪连串成行地滚出,嘴巴里也发出哭声。她裸手拿起配种器,跌跌撞撞地跑到发情母兔前——那兔子颜色青紫,脖上拴着根红绳——按住它,它扑扑楞楞地挣扎着。
这时,上官盼弟变成马瑞莲终于看到,冷漠地问:“你来干什?”把场部办公室主任条子递过去。她看看条子,说:“到养鸡场去吧,那儿正缺个干重活
?你知道政治吃什?政治工作是切工作生命线!脱离政治科学就不是科学,在无产阶级辞典里,从来就没有超阶级科学。资产阶级有资产阶级科学,无产阶级有无产阶级科学。”“如果无产阶级科学,”女配种员孤注掷地、大声地打断马瑞莲话,“如果无产阶级科学硬要逼着绵羊和家兔交配并期望着产生新物种,那说,这无产阶级科学就是堆臭狗屎!”
“乔其莎,你太狂妄!”马瑞莲牙齿打着颤说,“你抬头看看这天,你低头看看这地,你应该知道天高地厚!你竟敢说无产阶级科学是臭狗屎,反动透顶啊!单凭这句话,就可以把你关进监狱,甚至枪毙!看你这年轻,漂亮,”上官盼弟变成马瑞莲降低调门说,“放你马,但是,你必须给把授精任务完成!否则,可不管你是什医学院校花还是农学院校草,那匹蹄子比脸盆还大种马都制服,就不信制服不你!”
场报主编规劝道:“小乔,听马队长吧,这毕竟是科学实验嘛,人家天津郊区,把棉花嫁接到梧桐上,水稻嫁接到芦苇上,都获得成功,《人民日报》白纸黑字登着呢!这是个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时代,是个创造人间奇迹时代,既然马和驴交配能生出骡子,谁又能担保绵羊和家兔交配不会产生新畜类呢?听话,去吧。”
医学院校花、极右派学生乔其莎脸涨得通红,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执拗地说:“不,不,这违背基本常识!”
场报主编道:“小乔,你好糊涂啊!”
“不糊涂就打不成极右派!”场报主编对乔其莎关切显然引起马瑞莲不满,她冷冷地顶他句。
场报主编立刻垂下头,不吱声。
个男配种员走上来,说:“马队长,替她做吧。甭说是把绵羊精液射进家兔子宫,就是把李杜场长精液射进母猪子宫,也丝毫不为难。”
配种员们怪笑起来,场报主编伪装咳嗽才避免笑出声音。马瑞莲恼羞成怒,骂道:“混蛋,邓加荣,你太过分!”
那个邓加荣,拉下口罩,显出张无法无天马脸,冷冷地说:“马队长,本人既没有手提帽也没有永久帽。本人家三代矿工,根红苗正,你可别用吓唬小乔套来吓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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