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地跃进着。路上尘土飞扬,群民工,推着褐色铁矿石从东往西走;而另群民工,推着同样颜色铁矿石却从西往东走。哑巴在两队民工中跃进着,跃进跃进大跃进。民工们都尊敬地看着他胸前那片金光闪闪军功章,并停止前进,为他让开道路。这使他得到极大满足。他虽然只齐着人群大腿。但精神上却高大无比。从此,他把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这条大街上。他从大街东头,跃进到大街西头,喝几口酒,提提精神,再从大街西头,跃进到大街东头。就在他来回跃进时候,上官来弟和鸟儿韩,也在地上和炕上,不断地跃进着。哑巴满身尘土,手下小板凳腿磨短寸,腚下胶皮,也磨出个大洞。村子里树全被杀光,原野里浓烟滚滚。上官金童跟随着消灭麻雀战斗队,高举着绑上红布条竹竿,敲打着铜锣,把高密东北乡麻雀,从这个村庄赶到那个村庄,使它们没有时间觅食,落脚,最后都像石块样掉在大街上。上官金童相思病在多种因素刺激下痊愈,恋乳厌食症也随之痊愈。但他威信大大降低,他所亲近俄语教师霍丽娜也被划成右派,送到离大栏镇五里路蛟龙河农场劳动改造。他在大街上看到哑巴,哑巴也看到他。两个人打个手势,便各忙各去。
这个喧闹遍地火光狂欢季节很快结束。狂欢过后高密东北乡,进入个新凄凉时代。在个秋雨潇潇上午,个重炮连,用十二辆大卡车拖着十二门榴弹大炮,从东南方向狭窄土路上,哞哧哞哧地开进大栏镇。他们开进村庄时,哑巴正在湿漉漉街道上孤独地跳跃着。在不久前跃进岁月里,他耗尽精力。现在他精神萎靡。目光阴沉,因为大量饮酒,那半截结实身体也变得臃肿起来。炮兵连出现,使他精神振。他不合时宜地从街边悠到街中央,挡住卡车去路。卡车辆接着辆停下来。车上士兵都在秋雨中眨巴着眼睛,望着车前这个拦挡车辆怪人。卡车驾驶楼里,跳出个腰挂短枪小军官,他愤怒地骂着:“混蛋,你是不是活够?”——确实够玄,因为道路打滑,哑巴身体又矮,卡车轮子又高,他几乎是从司机视线死角里跃进街心。司机感到眼前蹿起个黄影子,便脚踩住车闸,尽管如此,卡车粗大保险杠,还是撞在哑巴方正大头上。他头没有出血,但很快鼓起个鸡蛋大紫包。小军官还想骂几句,但哑巴猛禽般目光使他心脏紧缩起来,随即他便看到哑巴破烂军装前胸上那片功劳牌子。他双腿并拢,弯着腰敬个礼,大声说:“首长,对不起,请原谅!”
哑巴精神获得很大满足。他退到路边,让开道路。卡车拖着重炮缓缓驶过去。车上士兵,都对着他举手敬礼,他也举起手来,让指尖戳着软塌塌帽檐儿,向土兵们还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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