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呜叫,大街小巷里,冤魂游荡,叫哭连天。沉甸甸雪,团团砸在窗户纸上。白色野兽,蹲在窗台上,用粗大尾巴,敲打着窗棂。这夜激动不安,看到许多难辨真假奇景。
说出来就感到平淡,索性就闭嘴不说。
天刚麻麻亮,母亲就烧水为洗脸、洗手。给洗手时母亲说好好洗洗这个小狗爪子。她还用剪刀仔细修剪指甲。最后,在额头正中,按上她个红指印,好像个商标。母亲开大门,发现门老道已在门外守候。他送来件白色袍子,顶白色帽子。袍子和帽子都用白绸子制成,光滑明亮,摸上去令指头肚儿愉快。他还送柄白色拂尘,用白马尾巴制成。他亲手把装扮起来,让在院子里踏着雪走几步。
“善哉!”他说,“这才是真正‘雪公子’。”
洋洋得意,母亲和大姐也欢喜。沙枣花崇拜地仰望着。八姐微笑最美丽,好像苦菜花儿香。司马粮冷冷地笑着。
两个男人用个左侧描龙、右侧绘凤抬斗抬着。走在前边,是职业轿夫王太平;跟在后边,是王太平哥哥王公平,他也是职业轿夫。这兄弟二人,讲话都有些口吃。前几年为逃避兵役,王太平自己剁掉食指;王公平用巴豆涂抹睾丸,伪装小肠疝气。他们骗局被揭穿,村主任杜宝船,用步枪指着他们,给他们指出两条路。条是就地枪决,条是出常备夫,上火线,抬担架、背伤兵、运弹药。他们期期艾艾,说不出句完整话。他们爹,修建教堂时从脚手架上掉下来跌瘸腿泥瓦匠王大海,帮他们选择第二条道路。专业轿夫抬担架,抬得稳,走得快,得到好评,兄弟二人都立功。常备夫复员时,担架团团长陆千里给他们写亲笔信,证明他们功绩。同他们起出夫杜宝船弟弟杜金船,突发急病死。兄弟二人从千五百里外,把杜金船尸首抬回来。路上受尽千辛万苦,抬到杜宝船家。兄弟俩口吃说不清楚,每人挨杜宝船两个耳光。杜宝船说他们谋害杜金船。兄弟二人拿出立功证明和团长信。杜宝船夺过信和证明,嗤,嗤,嗤,全给撕成条条,然后抬手扬,说:“逃兵永远是逃兵。”他们心里,有说不出苦。他们久经磨练肩膀像铁样坚硬,他们腿脚训练有素。坐在他们抬斗里,好像坐在顺流直下轻舟上,雪原野,翻滚着光波浪。狗叫声,带着青铜声音。
墨水河上,也有座石桥,桥桩是松木,是木头支撑石桥。桥上,站着沙梁子村妇女主任高长缨,她留着二刀毛,头上别个塑料蝴蝶发卡,翻唇,露着紫红牙床。她有张桔子皮样毛孔粗大大红脸,下巴上长着胡子。她用热辣辣目光盯着看。知道她现在守寡,她丈夫被坦克轧成肉饼。小桥摇摇晃晃,桥面条石“咯得咯得”响。过石桥,回头看到,雪原上留下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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