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酸溜溜气味。这匹马在大多数时间里是温驯,温驯到能够容忍淘气孩子拔它尾巴上长毛。但是这个家伙旦发邪便干出不同般事。去年夏天——那还是司马库时代——它口咬破马贩子冯贵女儿冯兰枝头,那小姑娘好不容易活过来,额头上和后脑勺上留下几个可怕疤痕。这样马是应该杀掉,但据说它有过战功而被赦免。它站在家车子前,用独眼斜视着羊,羊机警地避开它,退到片盐碱最厚地方,舔食着地上白色粉末。她从马背上还算利索地跳下来,尽管她肚子又凸起来。盯着她肚子看,试图看到她腹中婴儿模样,但眼力不够,能看到仅是她灰布军装上些暗红色污迹。“娘,不要在这里停顿,们已在前边村子里烧好热水,午饭应该到那里去吃。”上官盼弟说。母亲说:“盼弟,跟你说声,们不想跟着你们撤退。”上官盼弟着急地说:“娘,绝对不行,敌人这次反扑回来可不同以往,渤海区天内就杀三千人,杀红眼还乡团,连自己娘都杀。”母亲说:“就不信还有杀亲娘人。”上官盼弟道:“娘,无论说什也不会让你们回去,往回走是自投罗网,死路条。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这些孩子想想。”她从挎包里摸出个小瓶子,拧开瓶盖,倒出几个白色小药片。她将药片交给母亲,说:“这是维他命片,片能顶棵大白菜两个鸡蛋,娘,实在走乏累极,您就吃片,也分给孩子们吃片。走出盐碱地,前边就是好路,北海老乡会热情地接待们。娘,赶快走,不能在这儿坐。”她揪着马鬃,踩着马蹬,爬到马背上,匆匆向前跑去,边跑边喊着:“乡亲们,起来往前走啊,前边就是王家丘,又有热水又有油,萝卜咸菜大蒜头,都给大家准备好……”
在她鼓动下,人们站起来,继续前行。
母亲把五姐送她药片用手巾包起,装在贴身口袋里,然后搭上车襻,扶起车子,说:“走吧,孩子们。”
撤退队伍拉得越来越长,前望不见头,后望不见尾。们到王家丘。但王家丘既没热水也没油,更没有萝卜咸菜大蒜头。县z.府骡队在们进村前已经走,场院上凌乱干草和马粪是他们留下痕迹。百姓们在场院里点起几堆火,烘烤着干粮。有几个男孩用尖树枝挖掘着野地上胡蒜。们离开王家丘时,看到哑巴率着十几个区小队队员迎面而来,重新进入王家丘。他没有下马,只是从怀里摸出两个烧得半熟红薯和—个红皮萝卜,扔进们车篓。那个红皮大萝卜险些砸破他儿子二哑头。特别注意到他对着大姐龇牙笑,很像豺狼虎豹。按说大姐是与他订过婚,那天在杀人池塘边他与大姐表演惊人戏剧让在场人没齿难忘。区小队员都背着大枪,哑巴腰里插着短枪,脖子上挂着两颗黑色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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