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盼弟也失去区长威仪,她大脸盘赤红,厚厚下唇像发热病样打着颤。她像个撒泼村妇样骂起来:“徐瞎子,你这是成心捣乱,俺家什地方得罪过你?你那个骚老婆,勾引司马库,在麦子地里胡弄,被人抓住,她无脸见人,才吞鸦片。还听说,你成夜咬她,像狗样,你老婆把被你咬伤胸脯给多少人看过,你知不知道?害死你老婆,是你,司马库有罪,但头号罪犯是你!要说枪毙,看先得把你毙!”
“大长官,”徐瞎子说,“您听到吧,杀倒秫黍闪出狼来。”
鲁立人急忙替上官盼弟圆场。他试图把徐仙儿扯起来,但徐仙儿像摊糖稀,扯根线,松个蛋。鲁立人说:“大叔,您要求枪毙司马库是对,但要枪毙司马库儿女是不对,孩子没有罪。”
徐仙儿反驳道:“赵六有什罪?赵六不就是卖几个炉包吗?赵六不就是跟张德成有点私仇吗?你们
他,们立即给您伸冤。”
瞎子说:“司马库是满天飞鹞子,你们逮不住他,俺求z.府,命抵命,把他儿子和女儿枪毙吧。县长,俺知道您跟司马库沾亲带故,您要真是青天大老爷,就准俺状,您要是徇私情,俺徐瞎子回去就上吊,免得司马库回来折腾俺。”
鲁立人张口结舌,支吾道:“大叔,怨有头、债有主,人做事人当。司马库害死人,只能司马库偿命,孩子是无罪。”
徐瞎子用竹竿戳着台子,说:“乡亲们,都听到吧?千万别上当啊,司马库跑,司马亭也藏,他儿女转眼就长大,鲁县长和他是连襟,是亲向三分啊,乡亲们,俺徐瞎子活着根竹竿,死去堆狗食,你们可不能跟比呀,乡亲们,别上人家当啊……”
上官盼弟恼怒地说:“瞎子,你这是胡搅蛮缠!”
徐瞎子说:“盼弟姑娘,你们上官家可真叫行。日本鬼子时代,有你沙月亮大姐夫得势;国民党时代,有你二姐夫司马库横行;现在是你和鲁立人做官。你们上官家是砍不倒旗竿翻不船啊。将来美国人占中国,您家还有个洋女婿……”
司马粮小脸儿煞白,紧紧地抓住母亲手。司马风和司马凰把脸藏在母亲腋窝里。沙枣花哭。鲁胜利哭。八姐玉女是最后才哭。
她们哭声把台上台下目光全部吸引过来。那个阴森森大人物也在注视着们。
徐仙儿虽然瞎,但他却准确无误地对着大人物下跪。他哭嚎着:“长官,替俺瞎子做主啊!”他边哭嚎边叩头,额头上沾满黄土。
鲁立人用求援目光看着大人物,大人物目光冷酷地盯着他。大人物目光像剥皮刀样锋利,鲁立人脸上冒出汗水。汗水濡湿他额头上那条红带子,看起来好像脑袋刚刚受重伤。他失去从容和潇洒,会儿低下头注视着自己脚尖,会儿抬头望望台下人群,他再也没有勇气与大人物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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