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二姐绕场旋转周,气不喘,神不乱,顿喉唱出第二句:嫁给司马库英雄儿郎——这句平稳过渡,尾腔没有往上扬,但引起反响如石破天惊。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是谁家女儿?——这是上官家女儿——上官家女儿不是跟着鸟枪队跑吗——这是二女儿——啥时攀上司马库做小老婆?
——操你们娘,这是唱戏!操你们娘,闭嘴!三姐上官领弟和其他几位姐姐在人群里大喊着,为们二姐辩护。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儿夫他本是毁桥专家,洒烧酒布火阵在蛟龙桥上。五月里五端阳蓝火万丈,烧得那小日本哭爹叫娘。夫他屁股受重伤。昨夜里大风雪天地皆白,夫带队伍去毁铁桥梁……接下来二姐做敲冰状,做在冰水里洗衣服状。她浑身瑟瑟,犹如片挂在腊月树梢枯叶。观众进人戏境,有赞叹不已者,有用袄袖子沾泪者。突然阵锣鼓响,二姐站起来往远处张望——耳听得西南方震破天响,又望见夜空中熊熊火光,定是儿夫毁桥得胜,小日本军火车见阎王。俺回家速速把烧酒烫上,再杀两只鸡炖锅鸡汤——然后二姐做收衣状,做爬堤状,接唱:猛抬头发现四条豺狼——先前扛出苇席那四个腿脚麻乱满脸油彩人,翻着连串空心筋斗从大门里滚出来。他们围定二姐,你爪,爪,像四只猫围定只小耗子。那个脸画成花面獾模样,怪腔怪调地唱着:俺本是日本国龟田队长,出来找个花花姑娘,早听说东北乡美女成群,抬头看到美貌娇娘——小娘子呀,走呀走,跟着大太君去把福享。紧接着他们把二姐叉起来。二姐身体挺,绷得像棍样直,被四个“日本鬼”高高举起,在席地上转圈。锣鼓敲得紧急,犹如急风,bao雨。观众涌动,往前逼近。母亲大叫着:“放下俺闺女!”母亲呐喊着冲上前去。绷直双腿站在棉口袋里,这感受与后来骑在马上感受颇为相似。母亲伸出双手,像老鹰捉兔子,抠住“龟田队长”双眼。
他哀嚎着松手,其他三个人也松手,二姐跌在席地上。那三个演员跑,母亲骑着“龟田队长”腰,在他头上胡撕乱扯。二姐拉扯着母亲,高声嚷嚷着:“娘,娘,这是唱戏,不是真!”
又拥上去几个人,把母亲和“龟田队长”分开。“龟田队长”满脸是血,逃命般蹿进大门。母亲气喘吁吁,余恨未消地说:“敢欺负闺女,敢欺负闺女?!”二姐恼怒地说:“娘,场好戏,全被你搅!”母亲说:“招弟,听娘话,咱回家去,这样戏,咱不能演。”母亲伸手去拉二姐,二姐甩胳膊,懊恼地说:“娘,你别在这儿给丢人啦!”母亲说:“是你给丢人!跟回去!”二姐说:“就不回去。”这时,司马库高唱着出场:毁罢铁桥打马归——他穿着马靴,戴着军帽,手持根真正皮鞭,跨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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