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导演批评下,尽量地节制情绪。默念着:不是蓝解放,是杀人不眨眼土匪“蓝脸”,曾经在锅灶里埋颗手榴弹炸死晨起做饭妻子,曾经用
头手枪插到腰里。春苗问:要不要穿孝服?导演说:给她也换上孝服。这样枪怎能打响?问导演。导演说:你打响它干什?等你娘从棺材里坐起来要你投降时,你把枪摸出来扔到地上就行。懂吗?懂啦。那就开拍。摄像准备!母亲灵堂布置在们居住“河南村”西头排破房子里。和春苗曾想租下这房子制作山东大馒头,因房主要价太高而做罢。们对这个环境很熟悉。导演要们酝酿下情绪,免得灵前无泪而干嚎。看着被肥大孝服包裹住春苗和她那张因营养不良而瘦削发黄小脸,无限怜爱涌上心头,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春苗啊,好妹妹,你、本来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生活,却不幸上贼船,来到这异乡僻地,受这样苦难。春苗扑到怀里,哭得浑身打颤,仿佛个千里寻兄小女孩。导演大喊:停停停!戏太过!
——盖棺之前,许大娘揭开那张覆盖在你母亲脸上黄表纸,说:
“孝子孝妇们,看最后眼吧,都忍着点,千万别把眼泪滴到她脸上啊!”
你母亲脸似乎有些肿胀,色泽发黄,好像涂层淡淡金粉。她眼睛没有完全闭上,两绺冷冷光,从眼缝里射出来,仿佛在谴责所有看到她遗容人。
“娘啊,您走,就成孤儿啊……”西门金龙哭嚎着。上来两个远亲把他扶到边去。
“娘啊,娘,你把女儿也带走吧……”宝凤用脑袋碰撞棺材边沿,发出“嘭嘭”响声。几个人冲上来,架着她胳膊,把她拖到边去。年纪轻轻就花白头发马改革抱住母亲,不让她往棺材前扑。
你妻子手把着棺材边沿,张大嘴巴干嚎声,然后双眼翻白,往后便倒。众人慌忙把她拖到边,又是揉虎口,又是掐人中,折腾半天,才缓上气来。
许大叔招呼声,在院子里等候木匠们,提着工具箱子走进屋里。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棺盖抬上,遮住这个死不瞑目女人。在噼噼啪啪盖棺声中,孝子孝妇哭声又次掀起高xdx潮。
接下来两天里,金龙、宝凤、互助、合作身穿重孝,坐在棺材两端草席上,日夜守灵。蓝开放和西门欢,则对面坐在棺材前面两个小方凳上,就着个瓦盆,烧化纸钱。棺材后边方桌上,供着你娘灵位,点着两支粗大白烛。纸灰飘扬,烛光摇曳,派肃穆景象。
前来吊孝人络绎不绝。许大爷带着老花镜,坐在杏树下张方桌上,笔不苟地登记着赙金和奠礼。亲朋乡邻赙赠烧纸,在杏树下摞成个小垛。天气奇冷,许大爷不时地往冻僵笔尖上哈气,他胡须上结着白色霜花。杏树上枝条,结满雾凇,宛若雪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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