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那样,只有动作,只有行动,只有对周围环境近乎麻木、变形、夸张、不伦不类生理性感受,没有思想,没有情感,脑子里片空白。轻轻跳,真是轻轻跳,就像传统京剧《白蛇传》开篇最浪漫场,化为美女白蛇轻盈跳船那样。耳边似乎响起由京胡演奏轻松浪漫过门,似乎听到表示船被震动时那声锣响,似乎进入个与杭州西湖有关但却与高密东北乡这条大河无关浪漫故事,将被人演绎,将被人传唱,将被人在传唱中演绎,将被人在演绎中传唱。是,那刻没有思想只有感觉,而感觉几近梦境,梦境折射现实。感到船体猛然下沉,在洪水几乎漫过船舷时又缓慢上升,船体周围,不是水,而是青蓝玻璃碎屑向四面飞溅出去,无声,即便有声也隔着很远很远,像个人、头猪在深深水底所听到,从岸上传下来声音。你是莫言密友,请告诉他这个小说秘诀:每逢重大情节,对所描写人物缺少准确把握和有力表现手段时,就让他把所有人物摁到水里去写。这是个无声胜有声世界,这是个无色胜有色环境,是,就权当切都是在水底发生。如果他听话,他就是个伟大作家。因为你是朋友,才对你说;因为莫言是你朋友也就是朋友,才让你把话对他说。
船猛烈倾斜,刁小三似乎要站立起来。月亮像处在这种时刻小说家样,脑子里片空白。那位正弯腰发动机器柳勇头扎到河里,同样溅起蓝白仿佛玻璃碎屑水。柴油机跳动着,黑烟喷吐,声音非常微弱,不错,好像耳朵里灌满水。吕小坡身体摇晃着,嘴巴大张,吐出气流和酒精分子,往后仰倒,半截身体在船里,半截身体在船外,腰部正好硌在坚硬钢板船舷上,然后他就大头朝下扎到河水中,河水飞溅,无声,依然犹如青蓝玻璃碎屑。在船上跳动着,五百斤体重使小船大摇大摆。那个多年前就与有过关系猎猪队顾问乔飞鹏,双腿软,跪在船底,连连叩头,状甚滑稽。没有思想,更没去从脑海深处追寻那些陈谷烂糠,低头又抬头,就把他扔到船外。没有声音,河水如碎玻璃溅起。只有赵勇刚,这个生着好汉脸相人,持根木棍子——散发着也许是新鲜松木香气,不去想——对准脑袋就擂。听到声响,似乎是从头脑深处传导到耳鼓。那根棍断成两截,截落水,截在他手中。无暇去顾及头痛与否,盯着他手中那半截挑着月光犹如挑着化开绿豆淀粉棍子。棍子对着戳过来,戳到嘴里。咬住它。他拽着它。用力。他力量真大。看到他涨红脸宛如盏与月光抗衡灯笼。松口,类似*计,实则无意,他仰面朝天跌到河里去。这时,所有声音、所有颜色、所有气味都轰然而来。
纵身跳下河,溅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