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仅次于太阳汽灯照耀下,走得真可谓俏丽多姿,地上影子是丽人靓影。大家都呆呆地看着她,尤其是,更呆透,因为刚才她还用那样恶毒语言咒骂姐,转眼间她又自告奋勇充当姐助手。她喊声:来!就像只红胸脯小鸟样飞过来。她全然不顾地上泥与水,不怕脏她那双精心制作白布底鞋子。互助心灵手巧是有名。姐绣出花鞋垫好看,互助绣花鞋垫更好看。院子里那棵杏树开花时,她站在树下,眼看着杏花,手指翻飞,就把树上杏花移到鞋垫上去。鞋垫上杏花比树上杏花更美更娇艳。她鞋垫子,摞摞,都在枕头下压着,不知要送给谁。送给“大叫驴”?送给马良才?送给金龙?还是送给?
在贼亮汽灯光下,她眼睛亮晶晶,她牙齿亮晶晶,毫无疑问,她是个美人,是个屁股上翘、胸脯前挺美人,只顾跟着爹闹单干,竟然忽略身边美人。就在这短暂时间里,她从家门口到家牛棚这短暂路途上就死心塌地地爱上她。她在爹身后,弯下腰,伸出纤纤玉手,扒开爹眼睛。爹哀叫着,听到他眼皮被扒开时发出细微声响,噼啪噼啪,仿佛小鱼儿在水底吐水泡。看到爹眼睛好像个伤口,有血水从里面涌出来。姐瞄准爹眼睛,推动注射器,股清水,亮得如同银子,射进去。慢慢地射进去,姐把握着力度,太缓冲力不够,太疾则可能把爹眼球洞穿。水进爹眼睛就变成血,沿着眼睑慢慢流下来。爹痛苦地哼哼着。用同样准确,同样快捷,姐与互助,这两个似乎势不两立女人,默契地配合着,冲洗爹另只眼睛。然后又轮番冲洗,左眼,右眼,左眼,右眼。最后,姐往爹眼睛里滴眼药水,用绷带蒙上。姐对说:解放,把爹弄回家去吧。跑到爹身后,双手抄在他腋下,用力往上提,使他站立,仿佛从地下拔出个拖泥带水大萝卜。
这时,们听到,从家牛棚里传出来种奇怪声音,像哭、像笑、又像叹息。这是牛发出声音。你当时,到底是哭、是笑、还是叹息?——说下去,大头儿蓝千岁冷冷地说,休要问——大家都吃惊,齐把目光往那里望,牛棚里片光明,牛眼如两盏放射着蓝光小灯笼,牛身上光芒四射,仿佛刷层金色漆。爹挣扎着要往牛棚里去,爹喊叫着:牛啊!牛啊!只有你个亲人啊!爹话绝望至极,让们听着心寒,虽然金龙叛逆,和姐姐、娘还是心疼着你啊,你怎能说出只有牛是你亲人呢?而且,说穿,这头牛,身体是牛,但他心,他灵魂,却是西门闹,他面对着院子里这群人,他儿子,女儿,二老婆,三老婆,以及他长工和长工儿子,那才是恩爱情仇千种感受万般情绪搅成锅糊涂粥。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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