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张脸,和那两只似乎往外喷吐着绿色火焰眼睛,突然感到脊背发凉,皮肤上爆出层鸡皮疙瘩。这个重山哥哥,确是个非同般人物,知道他说得到做得到,只要们脚、蹄越界,他会毫不容情地铲过来。这样人生在和平年代有点可惜,如果他早生几十年,无论他参加什队伍,都会成为英雄,如果他当土匪,势必是个杀人魔王,但眼下是和平年代,他狠,他果敢,他铁面无私,似乎没有太多用武之地。
爹似乎也吃惊非浅,爹只看他眼就把目光慌忙跳开。爹盯着那柄扎在地里铁锹说:
“金龙,说多,都是屁话,你别往心里去。为让你放心,也为胸口这丝志气,要先犁地边,让你看看,如果该铲,就让你及早铲,免得误您工夫。”
爹走到牛身边,摸摸它耳朵,拍拍它额头,用低沉声音说:
“牛啊!牛……唉,不说,你可要看准那界石,笔直地走,半步也不能歪啊!”
死牛。生产大队牛都停下来,扶犁人齐上前,议论纷纷。“热鳖子”说法从个老农口中冒出,有人说应该去请兽医,有人冷笑,说兽医也没招数治这牛。
犁到地头后,爹把牛停住,对哥说:
“金龙,你不必跟着,说过不会在公田里留下个牛脚印,你跟着吃这累干啥?”
金龙鼻子嗤声,对爹话不屑顾。爹又说:
“牛不踩公家地,按说,公家牛和人也不能踩家地,可是你直在家地里走,此刻你就站在家地上!”
爹调好木犁,对准地界,轻轻地吆喝声,牛便往前走去。哥端着铁锹,双眼瞪得溜圆,盯着牛四蹄。牛对于身后潜在危险似乎毫无察觉,它行进速度没有放慢,身体舒展,脊背平稳,稳得完全可以放上只盛满水碗。爹扶着犁把,双脚踩着新翻开犁沟,走成条直线。这活儿其实全靠牛
金龙怔,然后便像受惊吓袋鼠般,蹦跳着从家地里出来,站在紧靠着河堤道路上。
恶毒地喊叫着:“应该把你那两只蹄子铲掉!”
金龙满脸赤红,时语塞。
爹说:“金龙,咱们父子场,互相担待着点,好不好?你追求进步,不能阻拦,不但不阻拦,而且大力支持。你亲爹虽然是地主,但他是恩人,批他斗他,那是形势所迫,做给人家看,对他感情始终在心里藏着。对你,直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但你要奔自己前程,不能阻挡。只是希望你心里有点热乎气儿,不要让自己心冷成块铁。”
“确实踩你们地,”金龙冷酷地说,“你们可以把脚铲掉!”他把铁锹猛地往前投,锹头扎进土地,直立在们中间,接着说,“你们不铲,那是你们问题,但如果你们牛,包括你们,旦踩公家地,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决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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