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块牌子生锈,不要让它沾染上灰尘,正式地告诉你,希望你立即加入合作社,牵着你这头调皮捣蛋驴驹子,推着土改时分给你独轮车,载着分你那盘耧,扛着你锨镢铙钩,领着你老婆孩子,自然也包括西门金龙和西门宝凤那两个地主崽子,加入合作社,不要再单干,不要闹独立,常言道:‘螃蟹过河随大溜’,‘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顽固不化,不要充当挡路石头,不要充硬汉子,比你本事大人成千上万,都被们修理得服服帖帖。洪泰岳,可以允许只猫在裤裆里睡觉,但绝不允许你在眼皮子底下单干!话,你听明白没有?”
洪泰岳条好嗓子,是当年打牛胯骨卖膏药时锻炼出来,这样好嗓子,这样好口才,不当官才是咄咄怪事。有几分入迷地听着他话,看着他训斥蓝脸时那居高临下姿态,尽管他身材比蓝脸矮半头,但觉得他比蓝脸要高许多。听到他提到西门金龙和西门宝凤,心中惊恐无比,隐藏在驴体内西门闹对自己遗留在这动荡不安人世两块亲骨肉放心不下,为他们命运担忧,蓝脸既可以充当他们保护伞,也可以成为给他们带来苦命大灾星。这时,女主人迎春——尽量地忘记她曾与同床共枕为生儿育女往事吧——从西厢房出来,她出来前定对着那半块镶嵌在墙壁上破镜片整理过容貌。她上穿阴丹士林蓝偏襟褂子,下穿黑时布扫腿裤子,腰系块蓝布白花围裙,头上罩着方蓝布白花帕子,与围裙同样布料,很是利索很是和谐。阳光照着她憔悴脸,那额,那眼,那嘴,那鼻,勾起绵绵不绝记忆,真是个好女人啊,恨不得含在嘴里亲热着好宝贝啊,蓝脸你这王八蛋真是有眼力啊,你如果娶屯西那个满脸麻子苏寡妇,即便是当玉皇大帝,又有什意思!她走过来,对着洪泰岳深深地鞠躬,说:
“洪大哥,你大人不见小人怪,不要和这个直杠子人般见识。”
看到洪泰岳满脸僵硬线条顿时和缓起来,他借坡下驴地说:
“迎春,你们家历史情况,你心中有数,你们俩可以破罐子破摔,但你们孩子,还要奔远大前程,你们要替他们着想,过上十年八年回头看,蓝脸,你就会明白,老洪今天所讲,都是为你好,为你老婆孩子好,话都是金玉良言!”
“洪大哥,明白您好意,”她拉着蓝脸胳膊,拽拽,说,“快给洪大哥赔个不是吧,入合作社事,们回家商量。”
“没有什好商量,”蓝脸说,“亲兄弟都要分家,群杂姓人,混在起,个锅里摸勺子,哪里去找好?”
“你可真是石头蛋子腌咸菜,油盐不进啊,”洪泰岳恼怒地说,“好你蓝脸,你能,你就个人在外边,等着看吧,看看是们集体力量大,还是你蓝脸力量大。现在是动员你入社,苦口婆心地求你;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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