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祖不可信。”嘉靖睁开眼,乜向吕芳,“张真人百二十岁突然没踪迹,找二百年仍然没有找到。依朕看,朕万年吉壤还得抓紧修。”
吕芳沉默在那里,已经感觉到嘉靖神态有些异常。
吕芳:“你是跟朕四十年人,朕万年吉壤派别人去朕不放心。把司礼监事交给陈洪,你今天就去,看看朕永陵修得怎样。”
何以有如此大变故!乍听太出意料,似乎又在意中。吕芳不暇细想,跪下:“启奏主子,奴才是就去看看,还是留在那里监修工程?”
嘉靖盯着他:“好些事你都是自己做主算,这还用问朕吗?”
吕芳:“你写自然不会差。不看,连同这两份供词立刻送浙江吧。”说着从袖中也掏出海瑞审郑泌昌何茂才那两份供词递给陈洪。
“干爹!”黄锦在陈洪接过供词时忍不住叫他。
吕芳望向黄锦。
黄锦眼有忧色:“是不是再想想,这两份供词还是呈给主子看?”
吕芳:“不能呈主子看!发吧。”
”
陈洪知道大功成半,仍装着惶恐:“奴才、奴才遵旨。”
吕芳回到司礼监值房已近午时,累是心,坐下来时接过黄锦递来面巾擦擦汗已经十分疲惫。
黄锦有好些话要说,陈洪偏又在面前,心里急,只好等吕芳问话。
“主子那边怎样?你们怎都在这里?”吕芳问话时气有些虚。
吕芳先还是愣,接着明白,趴下去:“奴才明白。主子万年吉壤奴才定督着他们修好。”
嘉靖闭上眼不再跟他说话。
吕芳磕个头,慢慢站起来,走出去时也不知是太累还是因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跨门槛竟然趔趄下,赶紧扶着门框这才站稳,匀匀气,艰难地走出去。
“儿子这就去发!”陈洪大声接言,拿着廷寄和供词大步走出去。
吕芳捶捶后腰:“也该去见主子。”黄锦立刻搀着他,向值房门外走去。
精舍平日里只有吕芳进来时可以事先不禀报。此刻吕芳轻轻进来,见嘉靖闭目在蒲团上入定,便也不叫他,如往日,到神坛前先换香,然后拿起块白绢湿巾无声地四处揩擦起来。
“修长生,修长生,古来到底有谁是不死之身?”嘉靖突然说话。
吕芳怔,轻步走过来:“回主子,远有彭祖,近有张真人,都是不死之身。”
黄锦还没开口,陈洪已经把话抢过去:“回干爹,开始是黄公公在伺候主子,不知为何主子问起杭州事,把儿子叫去……”
“你是怎回话?”吕芳倏地站起来。
陈洪:“当然照干爹吩咐回话。主子起疑,儿子掌嘴发誓,这才平主子气。”
吕芳这才看见陈洪嘴角肿,破那条口子仍带着血痂,便有些伤感:“你们差也难当啊。给浙江廷寄写好吗?”
陈洪从袖中掏出写好廷寄:“干爹看看还要不要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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