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穿过门飘进精舍。蛰伏在里面嘉靖帝显然不畏寒冷,也显然喜欢这片片飘进雪花。又过少顷,精舍里传来记清脆悠扬铜磬声。
这便是开始议事信号,吕芳立刻宣布:“议事吧。”
刚才还木偶般站在白云铜火炉边四个太监立刻轻轻地把搁在炉边四个镂空铜盖各自盖在火炉上,接着行步如猫般轻轻地从两侧小门退出去。
“还是老规矩。”照例是吕芳主持会议,“内阁把去年各项开支按各部和两京十三省实际用度报上来,哪些该结,哪些不该结,今天都得有个说法。今年有哪几宗大开支,各部提出来,户部综算下,内阁拟票,们能批红就把红给批。阁老,您说呢?”
“仰赖皇上如天之德,和大家实心用事,最艰难日子总算过去。”严嵩不紧不慢地开始给会议定调子,“去年两个省大旱,三个省大水,北边和东南几次大战事,再加上宫里场大火。说实话,都不知道是怎过来。皇上宵衣旰食,大家累点全都应该。凑巧,去年入冬好几个省又没有下雪,有人就借着这个攻讦朝廷。要是今天再没下雪,们这些人恐怕都得请罪辞职。这都不要紧,要紧是大明朝今年年成。可今天下雪,纷纷扬扬大雪。大家都知道,从初到现在,皇上就个人在这里斋戒敬天。这场雪是皇上敬下来,是皇上片诚心感动上天。上天庇佑,只要们做臣子实心用事,大明朝依然如日中天!”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等并不是与会众人认同,而是隔壁精舍里皇上咀嚼。
明知严嵩说是谀词,认可不认可,两条案前所有人都是片肃穆表情。
如果穿过东边那条通道,走进北面那间精舍,第眼便能看到正墙神坛上供着三清牌位,三清牌位下是座铺有明黄蒲团座垫八卦形坐台。这时坐台上并没有人,因此坐台旁紫檀木架子上那只铜磬和斜搁在铜磬里那根铜磬杵便十分显眼,让人立刻联想到刚才那记清脆铜磬声便是从这里敲响。
紧连大殿那面墙前,显出整面墙排高大紫檀木书橱。书橱前兀然徜徉着个身形高瘦穿着轻绸宽袍束着道髻乌须飘飘五十开外人。要不是在这里,谁也看不出他就是大明朝当今嘉靖皇帝朱厚熜。
自去年十月搬来,这里便布置成他平时炼道修玄丹房,兼作他览阅奏章起居下旨住室,非常之处,需有非常之名,为示自省,他将这里名为“谨身精舍”。“谨身”二字,其实警示是外面大殿那些人,还有大明朝两京十三省数万*员。
由于这场大雪,嘉靖帝这时显然已轻松下来。十五天斋戒打坐,他依然不见疲惫,慢慢徜徉到贴着“户部”标签那架书橱前站下来,抽出摞账册,却不翻开,仍然微侧着头——原来被抽出账册那格书橱背面竟是空,站在这里比坐在蒲团上更能听清大殿那边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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