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吕不韦转身啪啪拍得两掌,茅屋中应声飘来个绿衫少女,便跪坐案前伺服那尊茶炉。吕不韦坐进蔡泽对面便是拱手:“请。”
“噫!荆玉也!”蔡泽拈起枚黑子打下,却捻着两根指肚惊叹起来。
“好手!”吕不韦由衷赞叹句,“这荆山玉非上手不知其妙,然若非酷好棋道之个中人,指肚却实在难有这般功夫!”
“啧啧啧!”蔡泽已经从棋匣中夹起黑白两子,对着午后阳光自顾端详,“蓝如海天,红如朝霞,合如七彩霓虹!上品也!”转身又打下子,“打得荆山玉,方不枉
径悠悠走来,分明便是那个传信商贾吕不韦,只目下看去,却是比在丞相府多份消闲洒脱,全然不似寻常商贾那般珠玉满身。及至近前,吕不韦显然有些惊讶,看眼侍者,竟没有说话。
“先生客人领到,在下告退。”侍者躬,便转身去。
吕不韦这才笑着拱手:“纲成君布衣而来,不虑白龙鱼服之患?”
“这是秦国。”蔡泽副为政者自信,“走,进庄说话。”
客寓庭院不大,却是杨柳掩映绿竹婆娑,人行林间石板小径之上,清风徐来,幽幽然毫无湿热郁闷之气,顿时神清气爽。蔡泽摇着鸭步道:“足下所取修庄名号,却是何典何意?”吕不韦从容笑道:“荀子有言:内不修正其所以有,然常欲人之有,如是,则国不免危削。不韦取荀子‘修正’之说,命为修庄,尚请纲成君斧正。”蔡泽略显矜持地笑:“荀子此言,是在稷下学宫论战王霸之道时说,其时老夫在场也。此言乃邦国理财之说,本意在劝人劝国:要自省、改正对自己财富用途,而不能总是图谋占有他人财富。否则,在国国危,在人人危。能出此典者,必有两处异于常人也!”吕不韦不禁笑道:“凭君论断,两处何在?”蔡泽站住脚步正色道:“拥巨万财货,读天下群书。否则,绝然不能出得此典!”吕不韦哈哈大笑:“庄之名,在君竟成卦象,纲成君好学问也!”蔡泽却是脸板平:“无打哈哈,老夫所言对也错也?”吕不韦只笑得不停:“对也错也,原在君断之间,说却有何用?纲成君请——”
路走来,过竹林便见片杨柳围起三座茅屋,茅屋小院前座掩在杨柳浓荫下茅亭,茅亭下石案上尊煮茶铜炉,正悠悠然蒸腾出片异香。蔡泽便是拍掌:“好个修庄,简洁舒适,有品!”吕不韦笑道:“这是客寓最简陋、最便宜、最僻背座庭院,稍事收拾番而已。”蔡泽连连点头:“好好好,身在商旅,却是本色自守。噫!你好棋!”话未落点便大步摇到茅亭下,盯着石案上棋局不动。
“闲来无事,自弈而已,纲成君见笑。”
“黑棋势好!”蔡泽目光依然钉在棋盘,“足下以为如何?”
“不韦之见,倒是白棋略好。”
“不不不,黑棋好!”说着招手,“黑你白,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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