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叫做“洫”。沟洫是官府征发民力修建公共水道,沟洫堤岸便是田间大道,两案栽满杨柳,春日柳絮飞雪,夏日绿树成荫。这种无数方格绵延开去,便是副静谧康乐井然有序王畿井田图。
千多年过去,那耕耘相望、踏歌互答、鸡犬相闻井田诗意,早已经随着耕作奴隶逃亡流失而荡然无存。剩下,便只有这空旷荒野,残破茅屋,秋风下无边萧瑟。普天之下,争城夺地狂潮正在浪高过浪,大约也只有洛阳王畿井田还能保留这份空旷与苍凉。快,那无边洪峰浪头眼看就要压过来,这种无风无浪无声无息死亡般平静,眼看也就要结束,上天啊上天,能在这里平静度过三年?
“季子,过去吧。”老父亲笃笃点着手杖,大黄闻声,便嗖窜进荒草。苏秦恍然,大步走到父亲前面,手中“义仆”拨打着荒草,深脚浅脚来到荒井废墟前。显然,父亲也是多年没来这里,重重叹息声,句话不说,眯着眼便陷入种迷茫中去。
苏秦默默转悠着,四面打量圈。父亲说,这里原是个隶农家,人在二十年前就逃亡。父亲精明,当初只买隶农逃亡而主家无力耕种荒田。所谓“半井”,就是苏家在暗中买下四家荒田。井八家,四家便是“半井”。按照王畿井田制,“半井”大约有三四百亩地样子。苏家经商,无人专司农耕,买下也只算买下,荒田依旧是荒田,破屋自然更破。三间茅屋已经被风雨冲刷得只剩下光秃秃几面土墙,屋前丈许远,还留下个石舂,舂坑里竟神奇生出窝野草。门前方空地,便是原来小打谷场。三五丈外,是口竖着高高桔槔木架水井,井台用青石条铺成,修得四方四正,井口还有副半人高辘轳桩,只是没有辘轳与井绳。虽然荒草已经长上井台,但从其归整井台与齐备两种汲水工具(桔槔与辘轳)仍然可以想见,这是口老公井,而不是后来私家挖新井。所谓老公井,是正宗井田制时期,按照官府堪舆风水走向,合井八家之力修建公用水井。这种水井都在公田中央,而公田又在八家私田中央,如此各家打水距离便是样。另外,公用水井汲水工具也由官府统安装,既有辘轳,又有桔槔,加之轮流维护经常修葺,便显得很有器局规格。而所谓新井,则是井田制松弛后各家在私田挖井,这种井只供家之用,所以般都只有辘轳,或只有桔槔,井台也要小得多。
有口老公井,自要方便许多。只是不知道这口井干没有?苏秦走上井台,身子伏在辘轳桩上凝神向黑黝黝井中望去,居然隐隐约约能看见圆圆片白光。好!还有水。从井台上下来,苏秦又沿着父亲说“半井”地界走圈,赶他走出来时,心中已经盘算好。“父亲,就这里。”
老人点点头:“何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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