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秦孝公密令车英取缔紧急部署,从咸阳宫撤出伏兵。
三日后,当嬴驷回到咸阳时,秦孝公又开始发热。
嬴驷探视病情时,秦孝公脸泛红潮虚汗涔涔仿佛身处盛夏酷暑
—头白发散乱,被割掉鼻子张脸干缩得瘦骨棱棱,沾满紫黑色淤血!昔日长大伟岸身材,竟干瘦得仿佛冬日枯树老枝!
是,这是嬴虔,这是自己同父异母兄长。那身材,那面孔,甚至那气味儿,秦孝公嬴渠梁都太熟悉,任谁也替代不。蓦然,秦孝公阵心酸,眼中热泪夺眶而出,挥手哽咽道:“入殓吧。以公侯礼安葬。,改日祭奠……”便转身大步走。
太师府也是举府披麻戴孝,大放悲声!
秦孝公对甘龙这位门人故吏遍及朝野三朝元老,本来就是敬而远之,心中自然无甚伤悲,反倒觉得他死得太蹊跷幸运些。来到咸阳新都最显赫府邸,秦孝公吩咐车英带十名甲士跟随进府,径直进入正厅。甘龙长子甘成跪拜迎接,痛哭失声。秦孝公肃然正色吩咐道:“公子且莫悲伤,带向老太师作别。”
甘成带秦孝公来到寝室,只见帐幔低垂,满室都是积淀日久浓郁草药味儿。甘成上前挂起帐幔,肃立榻侧。秦孝公近前,只见偌大卧榻洁净整齐,中间仰面安卧着个须发雪白面目枯干老人。在秦孝公记忆中,甘龙从来都是童颜鹤发洁净整齐,如何十余年闲居竟枯瘦黝黑?秦孝公略思忖,凑近死者头部,右手轻轻拨开耳根发际,颗紫黑大痣赫然在目!
长吁声,秦孝公默默向甘龙遗体深深躬,转身道:“甘成啊,老太师高年无疾而终,亦算幸事,还须节哀自重。与上将军同等,以公侯大礼安葬吧。”甘成涕泪交流,拜倒叩谢。
回宫路上,秦孝公对车英低声吩咐几句,便径直到书房去。
大殿中元老们突闻噩耗,个个心神不定。无论景监如何殷勤劝酒,大宴终是萧疏落寞。正午时分,国尉车英进殿,说君上心情伤恸,不能前来共饮,请元老们自便。
重臣病逝,虽非国丧,也是大悲不举乐,国君辞宴,正合礼制。元老们岂能不明白这传统规矩?于是便纷纷散去,到两府奔丧吊唁去。
秦孝公在书房将自己关半日,反复权衡,觉得嬴虔、甘龙既死,旧贵族元老们已经失去旗帜,很难再掀起什风浪。至于放逐那个公孙贾,车英已经禀报他在刑私逃事。这种罪上加罪重犯,本身不可能具有任何号召力,也不可能对嬴驷产生影响。再说,公孙贾本人毕竟长期做文职大臣,在重视武职与家世老秦贵族中素来没有威望,尚不如孟西白三族将领们有根基。只要大势不乱,这样罪犯回到秦国就无异于自投罗网。况且,也该给嬴驷和商君他们留些“开手”事做,未必自己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既然如此,再杀那些元老贵族已经没有什必要,不如留着他们,逐渐化为国人庶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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