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墨子喟然叹,“百里子啊,若非秦公此来,只怕老夫要亲自出山,大动干戈。秦公进山,乃墨家警钟啊。终究是老,没想到,天下竟出秦公卫鞅君臣英才,为政论理竟如此透彻精辟,老夫深感已成西山半月矣。”
百里老人大笑阵,“大哉!老墨子也。该隐则隐,何其明睿?”
秦孝公谦恭拱手,“墨子前辈乃当世圣贤,辈少时便仰慕如泰山北斗。今前辈虽老,然墨家精神则永远年轻,墨家情操将永世垂范。人生若此,前辈何憾之有?”
老墨子大笑,“然也然也,朝闻道,夕死可矣。何憾之有?”
“老师,这可是孔夫子话哟。”玄奇笑道
渠梁见过墨子前辈。”秦孝公深深躬。
老墨子略略拱手,“呵,老墨翟纵横天下数十年,今日遇公,实堪欣慰。禽滑厘,撤掉论政台,设论学宴席,与秦公并诸位贵客洗尘。”
墨家弟子本来已经对秦孝公心生敬意,奈何不知真情又兼纪律森严,自然是令行禁止。听得老师话语,已经明白其中奥秘,早已不再紧张,如今见老师下令设论学宴席,顿时欢声四起,不待禽滑厘吩咐,便雀跃散去准备。
玄奇醒来,高兴泪水在笑脸上涌流,她来到老墨子面前扑地拜倒,“老师,你老人家,真好……”
老墨子大笑着扶起玄奇,宽厚慈爱拂去她身上尘土,“玄奇啊,是你据理力争,宁可受罚而无怨无悔,才逼老师亲临论政台试探真伪啊。老师相信你,然也得有个章法,是?”
“老师……”玄奇感动,泪水又涌出来。
冬日苦短,论学宴席在校场摆好,已经是月上半山。
墨家办事,素来庄重简洁。这论学宴席是接待天下名士最高礼节。东侧大牌换成“修学修身”,西侧大牌换成“躬行致用”。院中全数草席,墨家子弟席地而坐,围成个个小圈子,每个圈中盏风灯,两个陶盆。无数个风灯圈子围在四周,中间便是张两丈见方大草席,围坐着老墨子百里老人秦孝公白雪侯嬴梅姑并墨家四大弟子和玄奇。墨家节用,最反对,bao殄天物,所以这最高礼节宴席上也没有酒,只有各种奇异叶子泡成红茶绿茶。席只有盆肉,而且是带着骨头蒸煮山猪肉。宴席结束后,所有骨头都要收回大厨,重新蒸煮为骨头菜汤,供值勤劳作弟子做晚汤用。虽是粗茶淡饭,庭院山风,但那种亲如家情谊与甘苦共尝精神,却使墨家宴席气氛远远超出任何山珍海馐豪门大宴。
禽滑厘手捧陶碗站起,环视四周,“诸位贵客高朋、同门学人,秦公以不速之客闯入墨家总院,通过墨家论政大战,实堪可贺!巨子明令教诲:自今日开始,墨家与秦国误解澄清,言归于好,墨家子弟要勤访秦国变法,以富学问。来,为秦公高风亮节,为卫鞅变法初胜,为诸位高朋远来,共干粗茶碗!”
“干——!”全场轰然,大碗叮当,笑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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