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白雪从腰间摘下那柄精致细剑,围在卫鞅腰间,搭剑柄剑尖铜扣,“叮”声振音,卫鞅腰间便多条锃亮腰带。白雪笑道:“这是老父留给素女剑,细薄柔韧之极,去鞘可做腰带,锋锐可断金玉。她在你腰间,就是抱着你也。”
卫鞅猛然抱住白雪,深深吻,转身大步而去。
晨风习习,大河在金色阳光下连天而去,只小舟向南岸起伏飘逝。卫鞅站在船头向岸上遥遥招手,白马在船尾向故土昂首嘶鸣。北岸渡口,伫立凝望白雪,化成苇草绿浪中点猩红。
施般,永远不涉政事。”
白雪悠然叹,“君有此言,白雪足矣。古人云,冬有雷电,夏有霜雪,然则寒暑之势不易,所谓小变不足以妨大节。只要心正,金钱未必不能用于官场。君之内性,强毅刚烈,疾恶如仇,初入秦国,万莫以官场瑕疵萌生退意啊。”
卫鞅又次感到深深震撼。这个女子似乎生来就是他红颜知己。她对他心灵沟壑波澜是那样洞察入微,又对他精神性格细小伤痕是那样细心呵护。在公叔陵园中第次现出女儿身,她就使他孤傲冷峻与偏执自尊土崩瓦解,使他受到前所未有心灵震撼。如果说,那还是纯粹情感天地,女儿家有天然细心与深刻话,今日却是为政之道,是卫鞅傲视天下最强之处。这个妙龄女儿却提出如此饱含人世沧桑劝戒,恰倒好处抚摩到他内心弱点——坚刚有余而柔韧不足,冷静自省而海纳百川之胸怀尚有不足处。平心而论,卫鞅也知道自己还需要锤炼,然则生平第次被人点出缺陷,愧疚之心油然而生。他向白雪深深躬,坦诚真挚说:“小妹言,照肺腑,使顿生惊悟。此后当惕厉自省,深以为戒。”
“哟,”白雪扶住他含笑嗔道:“那是老父话,记住可也,忒般认真?”
卫鞅慨然叹,“知医者,惟小妹人耳,安得不敬?”
“不要敬,要爱。”白雪低眉柔声。
“礼恒敬之,心恒爱之。”卫鞅双手轻抚白雪双肩。
白雪眼含热泪,轻轻偎在卫鞅怀中低声吟诵道,“绸缪束薪,大河在天。今日何日?见此良人。何堪所思,何堪所忆?子兮子兮,君在远山。”
河中小船已在渡口大石边泊定。梅姑没有催他们,却对着大河流水唱起悠长歌儿,“青青子衿,悠悠心,纵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思,日不见,如三月兮——”歌声在河面飘荡,水鸟在她身边盘旋伴舞。
卫鞅笑道:“梅姑相思?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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