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轻嗤:“这话就是赌气。你不让她享有皇后身份,与你合葬,自然是因为心里有气。可按旧例,凡葬在妃园寝内,无论地位有多低,都各自为券,而乌拉那拉氏却被塞进纯惠皇贵妃地宫,堂堂皇后反成皇贵妃下属。这也说不过话去呀!”
皇帝眉心动,有无限心事被挑动。他嘴唇微微张合,犹豫良久,方才低声道:“乌拉那拉氏怨恨儿子,自然不会愿意将来与儿子合葬。且她在世时,几个皇贵妃里也只与纯惠皇贵妃合得来,在块儿也好。免得地下寂寞,连个说话人也没有。”
太后晓得皇帝难堪,然而并不停止追问:“那不设神牌,也无祭享,这连民间葬礼也不如吧。”
熏香燃得有些快,重重渺渺地散在二人中间,好似道纱雾屏风,朦朦胧胧。太后年纪大,眼目不如从前清亮,竞有几分看不出皇帝神色微动。
心上柔软处似被什东西狠狠撞下,那种抽痛牵起鼻中酸楚。皇帝很有些委顿,露出几分难得软弱,“乌拉那拉氏,她向往是民间夫妻生活。做儿子妻子,让她痛苦。”
妃娘娘顾及多年母女情谊,势必要向她低头。”她轻哼声,“咱们蒙古女子,不会欺人,但也不会由着她人欺辱。”
暑气夹杂在晚风里,裹得人浑身每个毛孔都窒息不堪。那种感觉,像极睬进泥淖深潭。不可自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绝望,无可奈何。
颖妃在泪眼迷蒙里仰起头,软弱和伤心并未将这个蒙古女子血液里坚韧打碎。她紧紧握住海兰手,低声道:“看见,璟妩也看见。”
数日来皇帝都是心绪不佳,饮食上多是被退出来,只说皇帝胃口不佳,绿头牌更是彻底被闲置。御膳房和敬事房便是着急,也是无可奈何。御前是进忠、进保守着,这二人口风极紧,谁也不知养心殿中那位至尊,到底是怎。
太后虽然挂心,倒也沉得住气。趁着皇帝来请安,便也与他闲话片刻。
太后幽幽叹:“你这说,可见把她说过话放在心里,那又何必如此决绝?”
皇帝极力硬着心肠,冷然道:“皇额娘,是她自
皇帝照例是对太后恭敬有加,壁又道:“皇额娘气色极好。”
太后斜坐在榻上,微微而笑,“有什好不好,人老,懒得费心思。心宽,气色自然不会差。”
太后语中之意,皇帝如何不明。他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手拨着黄花梨案上白玉莲花炉,那氤氳散开香烟混着殿内冰座上散开沁凉微润水汽,那香气仿似也变得雾沉沉,丝丝缕缕黏在身上,缠绵着不肯离去。
太后见皇帝不开口,便径自说:“乌拉那拉氏丧仪哀家亲自去。唉,她到底没有被废后,这丧仪,未免也太简薄些。”
皇帝似乎怨怼颇深,语调平静得毫无起伏波澜:“她不喜欢做儿子皇后,丧仪是按照皇贵妃礼仪来办。也算遂她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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