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色陡然凌厉,似笑非笑道:“好!好!原来朕皇后和贵妃,都与朕近臣相熟,朕倒浑然不知,做个糊涂人!”
这话颇为森厉,嬿婉粉面涨得血红,顺着皇帝手臂上丝滑锦袍倏地跪下,仰面含泪泣道:“皇上明鉴!臣妾今日敢言,便是问心无愧。凌云彻比臣妾早几年入宫,臣妾为宫女时,因着同乡颇多照应。此事若是旧年间侍卫宫女,怕还有几个知道。臣妾也不怕皇上细查。只因偶然照拂几次,反惹闲言闲语。臣妾为着彼此名誉,便疏远。直到凌云彻救驾有功,侍奉皇上身边,大约是怨怪臣妾早年疏远,他也不大理会臣妾。可怜同乡之谊,便成陌路。”
这略略席话,有多少前尘往事夹杂在风烟间扑面而来,迷得如懿隐隐生痛。她听嬿婉哀婉道来,中间无数曲折缘故略去不提,倒成个无辜之人,心底不免暗暗冷笑。
果然皇帝静片刻,伸手扶她起来,语气己然缓和不少,“你敢不畏人言告诉朕昔日之事,可见心底坦荡。何况谁无幼年同长大之人,便是青梅竹马之谊,如今疏远便也罢。起来吧。”皇帝略沉吟,扶住她侧身坐,温声道,“你曾夜雨长跪殿外,伤膝盖。不要动辄跪着,仔细身子要紧。”
缕讽意,“看这样子,豫妃必然是先去你那儿闹腾。自然,你身娇体弱,哪里拦得住,只好由着她闹到皇上跟前来。”
嬿婉面色涨得通红,嘤嘤道:“臣妾人微言轻,素来被宫中姐妹小觑,空担协理六宫之名,实则难以服众。且豫妃所言,兹事体大,臣妾也不敢由着她胡来!”
豫妃恼恨地看着如懿道:“你纵然贵为皇后,然而德行有亏,也有脸申斥旁人?”
如懿怒极反笑,目光逡巡在皇帝与豫妃面上,冷然笑道:“今日你却不是第个面斥本富德行有亏。本宫倒想听听,除侍卫,你们还能想出谁来?太医?亲王?再不成连太监也算上。是个男人都往本宫身上扯便罢!”
豫妃冷着脸,毫不畏惧,目光灼灼直视如懿,“倒也攀扯不上旁人!行不正自然为人诟病,便是凌云彻个!”
如懿气急攻心,哑然失笑,拊掌道:“好!好!难怪豫妃曾得皇上数月欢心,果然还是会揣摩上意。难道在你们眼中,救命之恩便是阴私之情?狭隘至此,真是闻所未闻!”
她话虽指着豫妃,皇帝又如何不知她深意,张面孔愈见冷峻。
嬿婉乍闻此名,陡然乱气息,时且惊且疑。片刻,她忽而生微凉如雨笑意,朗声道:“若说是旁人,本宫还能信二分。只是凌云彻,哪怕铁证如山,本宫也不相信!”
豫妃冷眼睨着嬿婉,气哼哼道:“你倒知他?别以为他是皇上身边近侍,便如此奉承偏帮!便瞧不上你们这些滑头!”
嬿婉扶着皇帝手臂,切切道:“皇上,臣妾出身寒微,与凌云彻原是同乡,自幼相识。若说句青梅竹马,臣妾也不敢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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