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独自坐在窗下,就着清朗天光绣着件什物事。她拈针走线,长长睫毛在脸上留下两片羽翼似阴影,脖颈弯成个好看弧度。
永琪心底软,这就是他额娘,永远娴静温和额娘。
海兰穿着件家常玉兰色印银错金竹叶纹织锦裙,外头罩着暗紫色团花比甲。做工虽不难,但质地、剪裁俱上乘。头上绾着累金丝嵌蓝宝石花钿,手腕上副羊脂白班雕梅花云鹤如意镯玲珑有致。
永琪很是安慰,因着自己在皇帝跟前得意,额娘境遇也越来越好,虽然依旧不得宠,却无人敢怠慢,吃穿所用,
害,令贵妃自然怨恨无比。可令贵妃也会恨额娘?”
毓瑚脸恭谨,欠身道:“公主深通人情世故,个中情由,您细想就能明白。”和敬低首沉思,拨弄着小指上寸许长鎏金缠花护甲,默然片刻,方才含冷峻之色,“是。哪怕令贵妃不敢明着怨恨额娘,可也必定不是她所说对额娘满怀敬重。她当日就是花言巧语蒙骗,借额娘情分接近。毓瑚姑姑,你说是不是?只是姑姑为何到今日才告诉这些?倒由得令贵妃巧言令色。”毓瑚叹口气,遥遥望着长春宫方向,神色恭敬至极,“孝贤皇后节俭自持,是女中表率,深得皇上与后宫诸人敬重。原本令贵妃只是与公主亲近,奴婢也不明就里。可如今令贵妃协理六宫,还借着皇上写给孝贤皇后悼诗兴风作浪,借机打压皇后,奴婢实在是觉得太过。”和敬唇边笑意淡漠下来,她望着别处,冷然出声:“你是不满皇后委屈?”
毓瑚脸恳切,推心置腹,“不。奴婢伺候皇上多年,是不喜欢有人在背后翻云覆雨,借亡故之人邀宠献媚,排除异己。孝贤皇后是公主亲额娘,想来公主也不忍心看孝贤皇后死后被人当作争宠夺利由头,不得安宁。”
和敬挑挑眉头,抿口茶水,似笑非笑道:“那姑姑为何不告诉皇阿玛?说与又有何益?”
毓瑚倒也不含糊,迎着和敬疑惑道:“这些事,只怕在无知人眼中,还以为是公主不满皇后才做。令贵妃唆使婉嫔借孝贤皇后争宠,以此坐收渔翁之利,却让人以为是公主行事离间帝后,奴婢实在替公主不值。公主您是皇上唯嫡女,尊贵无匹啊,万不可沾染污名,受人连累。”
和敬长舒口气:“你意思,都明白。”
毓瑚方才款款起身告辞。和敬望着她身影,眉头阴翳益发浓重。
京城春天,干燥得发脆,兼着漫天柳絮轻舞飞扬,是粉白色琐碎。偶尔,有零星雨水,让她想起童年江南连绵雨季。
天气好时候,永琪为皇帝处理些简单政务,便往延禧宫来请安。院落里静悄悄,空旷得很。深紫色玉兰花相继开放,饱满花萼满盛春光,散发出沁人幽香,从清静庭院悠扬起落入雅静内殿。
东侧殿里有朗朗读书声传来,是永璂声音。永琪也不多停留,抬足便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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