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次之后,如懿再忍不住,匆匆步上玉阶立于养心殿门外。哀求道:“皇上开恩,请顾怜纯贵妃有病在身,实在不宜如此劳动。皇上息怒开恩啊!”
她恳求在雨水茫茫中听来格外微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恳求是否会得到皇帝回应。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如同阶下茫然叩首哀痛不已绿筠般,微如尘芥。
也不知过多久,养心殿朱漆填金门霍然打开,门扇开合间沉重余音,为她唤起缕希望。
皇帝颀长身形投下巨大如
为如懿整理妆容,取过把十二折竹骨伞,语意清朗坚定,“那,臣妾为姐姐打伞,风雨同行。”
待如懿与海兰赶到养心殿外时,分辨良久,才看到那伏在汉白玉阶前叩首不已渺小身影,竟是病弱不堪绿筠。纵有小太监打伞在侧,她浑身也尽被雨水浇得湿透,衣衫薄薄地贴附在身上,寒气顿生。
如懿急忙解下霞影紫绣栀子散花茜纱披风,兜头兜脸将绿筠裹住,沉声道:“有什话回宫再说,不许在这儿作践自己身子。”
绿筠哭得俯仰不定,死死擭住如懿袖子,放声悲泣,“皇后娘娘,臣妾永璋高热烧得昏迷不醒,实在快不成!臣妾来求皇上宽恕永璋罪,这孩子是无心,他不是故意要顶撞皇上!皇后娘娘,您别管臣妾,您替臣妾求求皇上,宽恕永璋吧!”
海兰连忙扶住绿筠,死命拖她起身,不让她跪在汹涌急雨与水洼之中,“贵妃姐姐,你快起来,自己身子要紧。永璋病着,切都指望着你呢。你何苦在皇上气头上再重提此事!”
绿筠闻得此声,愈加悲切,“皇后娘娘,您不知道永璋病成那样糊涂,还心心念念唤着他皇阿玛,不停地说‘皇阿玛息怒’。臣妾身为他额娘,真是不忍心啊!”
如懿示意宫女上前扶住,安慰道:“你别着急,过这几日,皇上定会明白过来。”绿筠被拖扯着半倚在侍女身上,泪眼婆娑,张脸青白得可怕。如懿定神望去,更是心惊。纵然有雨水冲洗,绿筠衣襟上仍有斑斑点点暗紫血迹,触目惊心。
如懿连忙道:“怎呕血,可是伤在哪儿?”
可心带着哭腔道:“皇后娘娘,皇上方才生气,脚踢在小主心窝上。小主不防,所以呕血。”
雨水猝不及防地扑上身来,春日雨水尚有寒气,立得久,雨水如鞭挥落,抽得脸上、身上阵阵发痛。她犹自如此,何况绿筠是病久人。奈何绿筠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挣扎着往地上跪去,“皇后娘娘,求您开恩,让臣妾跪在这儿直到皇上息怒!”她仰起脸,痛声哭喊:“皇上,若有什责罚,都让臣妾受着吧。臣妾教子不善,都是臣妾过错。”她每说句,便往前膝行步,重重叩首。如此反复数次,直到行至殿前廊下,复又退回瓢泼大雨中,再度开始。皮肉碰击砖地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沉闷而悠长,仿佛重锤落于心间,恻然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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