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在旁跪劝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帝气得喉中发喘，提足便走，只留豫妃软瘫在地，嘤嘤哭泣。
皇帝气冲冲走出永和宫，正遇见宫外
如懿，不觉微微
怔：“皇后怎
来
？”
如懿眼里半含着感慨与情动：“臣妾方从茶库过来，选些六安进贡瓜片，是皇上喜欢喝。谁知经过永和宫，听见里头有人唱《好时光》，不觉便停住。”
记忆牵扯瞬间，皇帝脸庞线条慢慢柔和下来，缓声道：“这首歌，是你当年最爱唱。”
豫嫔封妃之日是在三月初。内务府早就将妃位袍服衣冠送入永和宫中。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人鬓长。奠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豫妃轻轻哼唱，歌声悠悠荡荡，情意脉脉，回荡在永和宫朱墙红壁之下，袅袅回旋无尽。
那歌声，直直挑起皇帝心底隐痛。几乎是在同瞬间，豫妃听到皇帝怒吼：“你在胡唱些什？”
豫妃惊得手中象牙玉梳也落在地上，慌忙伏身跪拜：“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如懿微微颔首，隐隐有泪光盈然：“是臣妾初嫁与皇上时，皇上教给臣妾。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所以臣妾画眉时候，总记得当年皇上为臣妾描眉光景。”有春风轻缓拂面，记忆里画面总带着浅粉杏桃色，迷迷蒙蒙，是最好时光。她黯然道：“原来如今，豫妃也会唱。”
皇帝脸色沉又沉，冷冷道：“她不配！”他伸出手引她并肩向前，“这首歌朕只教过你，除你，谁也不配唱。”
如懿轻轻笑：“彼此当年少，那样好时光，臣妾与皇上都没有辜负。”
皇帝眼底有温然颜色，郁郁青青，那样润泽而温和。她知道，只这刻，这份温情是只对着她，没有别人，哪怕日渐年老色衰，他与她，终究还有份回忆在。不容侵袭。
身后隐隐有悲绝哭
皇帝喝道：“哪儿学来这些东西？好好个蒙古女子，学什唱词？”
豫妃慌慌张张道：“皇上恕罪。臣妾只是见皇上喜欢听令妃唱昆曲，又雅好词曲，所以向南府学这首曲子。臣妾，臣妾…”
她讷讷分辩，正在精心修饰中面庞带着茫然无知惊惶露露在皇帝眼前，也露出她真实年纪带来眼角细细纹路和微微松弛肌肤。
再如何用心遮掩，初老痕迹，如何敌得过宫中众多风华正艳脸。何况是这样新妆正半脸容，本就是半成俏丽。
皇帝厉声喝道：“什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朕是年近五十，但你也是三十老女。难道嫁与朕，便是委屈你？”豫妃惶惶然，正仰起面来要申辩，皇帝狠狠啐口在她面上，“别人想着要年少郎君也罢，凭你都三十岁，朕是看在大清数位皇后都出身博尔济吉特氏分儿上才格外优容与你，却纵得你这般不知廉耻，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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