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略略点头,正要再发问,忻妃“扑通”声跪倒在地,悲悲切切道:“皇上,臣妾六公主死得不明不白,臣妾不敢胡乱猜疑是谁暗害。但是嘉贵妃出言不逊,臣妾不敢不言。”她字字,含蕴蓄多时恨与怨,并吐在字句中,“臣妾以下所言,皆为嘉贵妃今早大放厥词所说,臣妾不敢添加字半句。请皇上明鉴。”她俯身三拜,模仿着嘉贵妃口气道,“本宫儿子行八行四本就是占好运气。太宗皇太极是皇八子登基,先帝雍正爷是皇四子登基,皇上也是皇四子登基。本宫孩子再不成器,有祖宗这样福泽庇佑,也差不到哪儿去!若是有幸能将这福泽脉相承下去,也是情理之中啊!”
有长久静默,只听得风声簌簌入耳。他声音极缓极缓:“你们身在后宫,有许多前朝事,朕不便多说。但是如懿,你是皇后,也该知道些。”
如懿见皇帝如此郑重,肃然道:“皇上说,臣妾便听着。”
皇帝施施然立于窗下,身松石蓝刻丝暗金柏纹长袍,只用明黄带子松松系住,越发长身如岩下松,优雅中不失赫赫之气。然而他面色却如那松石蓝缎子,暗沉沉地发闷:“前些日子李朝来贺,提起朕是否有立太子之意。朕也不便多言,便打发。谁知前几日朕单独召见李朝使者,那人却说……”皇帝深吸口气,语调更沉,“却说起孝贤皇后生前两位皇子早夭,朕既爱重永珹,
得快,否则皇后娘娘受嘉贵妃闲气,头晕脚滑,伤腹中皇嗣,可怎是好?”
海兰亦抚着心口,后怕不已:“还好皇后娘娘没事,否则嘉贵妃万死也难辞其咎。”
皇帝微笑眼波倏然转为薄怒:“怎?嘉贵妃才解禁足,便又惹是生非?”
海兰郁然长叹,却只道:“嘉贵妃性子,皇上还不知道?向是想说什想做什便由着自己!”
此时,绿筠领着众人候在廊下,并不敢进来多问,只预备着随时陪侍。
玉妍不耐烦道:“天气这热,咱们还要守在这里多久?说来皇后娘娘凤体也太娇弱,只是晕眩,又未跌倒!”
绿筠心中愤懑,别过脸不理会她,只向婉嫔道:“也不知娘娘身子如何?无论多久,咱们都是要等。”
殿中敞亮,外头言半语偶尔落进,像投进湖心石子,泛起涟漪点点。皇帝起身推窗,转眸向外,庭中绿瘦红肥开得真人,花枝曳曳处落下蓬蓬水墨似影子,生出几许清凉。不远处重重花影之后立着金玉妍,袭宝石蓝片金葡萄花彩宫装衬得窈窕宜人,正握着柄刺绣洒金牡丹团纱扇,在树下悠然观望花落,毫无关切之意。
皇帝鼻翼微张,冷然道:“中宫凤体违和,嘉贵妃还能如此悠然赏花,真是全无心肝!说!她到底如何冒犯皇后?”
海兰看着含怒皇帝,有几分畏惧,藕荷色衣裙盈然闪,退后几步道:“事关皇子。臣妾身为人母,不宜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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