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海兰所言“唯”打动她,意欢隐忍许久泪终于喷薄而出。如懿牵着她手出去:“把你眼泪去掉给皇上看,你丧子之痛,也应该是他痛彻心扉。”
意欢抱着孩子疾奔而出,海兰依傍在如懿身边,仿佛枝婉转女萝,奇怪道:“娘娘此举,仿佛是深怨皇上?”
如懿唇角含缕苦笑:“或许是本宫在宫中浸*日深,本宫所能想到,是这个孩子不能白白死去,意欢不能白白伤心。且孩子死,难道皇上没有牵涉前因于其中?”
海兰浅浅笑,好似江刚刚融化春水:“娘娘这样,臣妾很高兴。”她眸中微微亮,仿佛彩虹光霓,“这才是深处宫中存活之道啊!”
十阿哥丧仪已经过头七,而意欢,仍旧沉溺于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
海兰与如懿陪在侧,看着意欢神志迷乱,满心不忍,却又实在劝不得。海兰便问守在旁荷惜:“皇上知道?可去请过?”
荷惜揉着发红眼睛:“去请。可皇上正和内务府商议端淑长公主再嫁准噶尔达瓦齐之事,时不得空儿过来。”
海兰看着如懿,忧烦道:“怕不只是为政事,皇上亦是怕触景伤情吧?”
如懿心底蓦地动,冷笑道:“触景伤情?”
是呢,可不是要触景伤情?十阿哥生下来便是肾虚体弱,缠绵病中,与药石为伍,焉知不是当年皇帝碗碗堕胎药赏给意欢喝下缘故,伤母体,亦损孩子。
许是十阿哥死去后凄惨模样刺激身为人父皇帝,皇帝特许恩遇早夭十阿哥随葬端慧皇太子园寝。这样殊荣,亦可见皇帝对十阿哥之死伤怀。
意欢深深谢恩之后,仍是伤心不已,卧床难起。如懿前去探望时,她仅着层素白如霜单衣躺在床上,手中死死抓着十阿哥穿过肚兜贴在面颊上,血色自唇上浅浅隐去,青丝如衰蓬苦草无力地自枕上蜿蜒倾下,锦被下她脆弱得仿佛若片即将被暖阳化去青雪。
如懿倚在门边,想起自己从冷宫
所以,才不敢,也不愿来吧!
如懿心肠转瞬刚硬,徐徐抬起手腕,玉镯与雕银臂环铮铮碰撞有声,仿佛是最静柔召唤。她探手至意欢身边,含几许柔和声音,却有着旁观冷静与清定,道:“孩子已经死!意欢,去!去给皇上亲眼瞧瞧,瞧瞧他孩子是怎先天不足不治而死!只有让他自己瞧瞧,才能刻骨铭心,永志不忘!”
意欢猛然抬首,死死地盯着如懿,发出声凄恻悲凉哀呼:“不!孩子没有死!没有死!”她紧紧搂着怀中孩子,“他会笑,会哭,会动,会喊额娘。打得孩子不会死!不会死!”
她哭声悲鸣呜咽,如同母兽向月凄呼,响彻宫阙九霄,久久不散。
海兰扶住她肩膀,落泪道:“舒妃妹妹,十阿哥真已经过去。你若有心,就让他皇阿玛见见他最后面。这个孩子,毕竟是你和皇上唯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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