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太监们伺候着推开正殿殿门,如懿踏入瞬,有沉闷风扑上面孔,恍惚片刻,仿佛是许多年前,她也来过这里,陪着皇帝还是新宠蕊姬。十几年后,宫中陈设还是如往常,只是浓墨重彩金粉黯淡些许,雕梁画栋彩绘亦褪些颜色。缥缈暮气沉沉缠绕其间,好像住在这宫里人样,年华老去,红颜残褪,也不过是弹指挥间事。
江湖子弟江湖老,深宫红颜深宫凋。其实,是样。
晚来天气有些微凉,殿内因此有种垂死气息。尽管灯火如常点着,但如懿依旧觉得眼前是片深深幽暗,唯有妆台上几朵行将凋零暗红色雏菊闪烁着稀薄红影,像是拼死绽放着最后艳丽。
如懿依稀记得,那朵采胜是昔年玫嫔得宠时候皇帝赏赐给她首饰中
送鸠酒去,也好让她安心上路。”
惢心答应着去,不过炷香时分,便匆匆回来道:“皇后娘娘,玫嫔小主知道自己必定死,所以恳求死前见见娘娘。”
彼时如懿正倚在窗下,细细翻看着内务府记账。闻言,她半垂着羽睫轻轻颤,却也不抬,只淡淡问:“事情已经,本宫遂她心愿,难道她还有什非说不可话?”
惢心沉吟着道:“玫嫔小主只求见娘娘,只怕知道要走,有什话要说吧。”她说罢又央求,“皇后娘娘,奴婢看着玫嫔小主怪可怜见儿,您就许她回吧,她只想在临走前见见娘娘,说几句话。她是要死人,娘娘……”
如懿念着与玫嫔同在宫中多年,惢心又苦苦央告,便点点头,道:“等晚些本宫便去看她。”
永和宫中安静如常,玫嫔所居正殿平静得如往日,连侍奉宫人也神色如常,唯有来迎驾平常在和揆常在面上露出惶惶不安或幸灾乐祸神色,才暗示着永和宫中不同于往日波澜。
如懿也不看她们嘴脸,只淡淡道:“不干你们事,不必掺和进去。”
平常在看着三宝手里端着木盘,上头孤零零落着个钧釉灵芝执壶并个桃心忍冬纹钧釉杯,不由有些害怕,垂着脸畏惧地看着如懿,揆常在答应声,努努嘴堆笑道:“皇后娘娘,那贱人回来就待在自己房里没脸出来呢,也真是,怎做下这种脏事儿。说来贱人也不安分,还让自己贴身侍女请您来吧,还是想求情饶她那条贱命?”
揆常在是五王爷弘昼侧福晋送进宫来美人儿,桃花蘸水脸容长得妖妖调调,素来不大合如懿眼缘,眼下张口闭口又是个“贱”字,听得如懿越发不悦,听得如懿越发不悦,如懿皱皱眉,横她眼:“她做什事儿,用得着你嘴去说?”
如懿素来不大言笑,揆常在听得这句,更是诺诺称是。平常在扯扯揆常在袖子,揆忙缩到边,再不敢说话。如懿懒得与她费口舌,瞥惢心眼,吩咐道:“你去瞧瞧。”说罢,便往内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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