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沉默片刻,笑容静若秋水:“臣妾身边比不得嘉贵妃,有那多得力人。皇上赏赐惢心忠心,那是否也该赏罚分明?”
皇帝替她擦去眼角泪痕,道:“贞淑是从李朝跟来人,即便她受刑不招,朕也不便赐死她,即刻叫人送回李朝去便是。至于金氏,朕已经下旨降为嫔位,闭宫思过,无事不许到朕跟前来伺候。”
如懿垂下脸,低低道:“皇上赏罚分明,臣妾安心。”
皇帝沉沉道:“你要安心不只是这个。从此以后,无人会再质疑你。皇贵妃之后,你后位之路也会安稳妥当。朕会直陪着你,走到皇后宝座之上。”
心底有无声震动,是,她走到与后位无限靠近距离,却也失去对这个男人发自内心依靠与信任,却
便断。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经是如何忍泪不哭,而此刻,此种悲泣无异于斩断对于夫君最深重信任。
皇帝以为她伤心感触到极致,抑或是他太少见到如懿泪,终于换喝口吻,扶她起身:“好,朕是皇帝,身边亲人太多,会算计朕亲人也太多。证据罗列眼前,朕偶尔也会有丝疑心。但朕终于还是选择相信你,你便不要怨朕,也不能怨朕。”
如懿怔怔片刻,缓缓道:“是,皇上是没有错。”
她在皇帝身边多年,不是听不出皇帝语气里已经是最后包容和耐心。再有哭诉与不满,都不过是自毁长城。对于聪明人而言,时间是最好师者,日复日,将她聪明调·教成智慧。而大部分智慧,与隐忍和适可而止有关。
皇帝已经年近四十,即便是保养得宜,眉心也有岁月经过浅浅划痕,此刻,那些痕迹随着笑意渐渐疏淡。他爱怜地拍拍如懿手:“好,朕自然是没有错。”他想想,或许觉得这样表示太过于凛冽,“或许朕也会有错,但朕是天子,即便有错,也不是朕本意。”
这,也许是最委婉表达吧。她太明白这个答案底下凛冽与深寒,亦知是不能揭破。旦揭破,便是无可换回错误。她已经走到这里,千万辛苦,如履薄冰,断不能再失去。
于是,如懿含恰到好处笑意,有委屈,有柔婉,有近乎于谅解和懂得情绪:“是,臣妾明白。只是惢心已然废条腿,以后在臣妾身边侍奉也不方便。臣妾想,惢心年纪也大,太医院江与彬向臣妾求娶过惢心,不如皇上赏惢心点儿脸面,将惢心赐婚江太医吧。”
皇帝颔首道:“惢心忠心可嘉,又是潜邸旧婢,大可指个朕御前得力侍卫,譬如凌云彻也好。介太医,前程上是没什指望。”
如懿不意皇帝会突然提起凌云彻,仿佛是谁指甲重重弹在心肉上,忙笑道:“江与彬有心,臣妾问惢心也愿意,算是两情相悦。”
皇帝不以为意:“也好,那朕就成全他们俩吧。那惢心不在你身边伺候,你也要挑几个得力人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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