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温和地摆摆手:“下去吧。皇后只是叫朕声罢。”他停停,又吩咐道,“没朕传唤,都不许进来扰朕与皇后说话。”
宫人们恭谨退下,皇后神色软弱下去,半边削薄肩靠在苍青色嵌五蝠金线帐上,整个人恍如团影子,模糊地印在那里。她喉间有无声而破碎哽咽:“皇上,为什臣妾想得到您如妻子般呼唤句名字。是这难?臣妾有时候真不甘心,也真害怕。”
皇帝轻轻嗤,似是不能相信:“害怕?你是富察氏长女,曾经宝亲王嫡福晋。朕中宫皇后,你有什可怕?所谓不甘心,也不过是你贪婪过甚,不肯满足而已。”
烛光盈然照亮室昏沉,却仿佛照不亮她暗郁心境。这刻,她并不像个母仪天下尊贵之女,反而像某种瑟缩墙角不能见到天日阴湿植物,怯弱而卑微。她神思不知游离何处,痴痴道:“臣妾自闺中起就被教养要如何做个正妻。相夫教子。主持家事。能够嫁与皇子,是臣妾福气。臣妾自知道这个消息起,每日欢欢喜喜,满怀期盼。哪怕是知道诸瑛先嫁与皇上为格格,臣妾也不过是稍有忧伤,转头便忘。可皇上,直到臣妾嫁给您那天起,臣妾才知道自己日子并不好过。您有那多宠妾,除族姐诸瑛,高氏娇柔,有她阿玛辅佐您:乌拉那拉氏骄傲,出身却高贵。二人专宠,连臣妾这个嫡福晋也不得不让她们两分。个中委屈,皇上何曾在意过?您眼里妻妾争宠,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在臣妾眼里,却是攸关荣辱莫大之事。还好她们彼此争锋不得安宁。但臣妾知道,无论她们谁赢,下个要争就是臣妾福晋之位。还有后来金氏妩媚,苏氏纯稚,臣妾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未真正拥有过个完整夫君。可臣妾不能怨,不能恨,更不能诉之于口,失自习身份。臣妾真很想忍,很想做个好妻子,对得起自己多年教养。可臣妾也不过是个女人,想得到夫君爱怜,看着您夜夜出入妾室阁中,看她们娇滴滴讨您喜欢,臣妾身为正室,虽然不屑这样讨好,可心里如何能好过!”
皇帝似乎不忍,也不愿听下去,他口吻淡漠得听不出任何亲近或疏远,仿佛个不相干人般,只道:“皇后多虑。”
“多虑?”皇后唇边绽开丝冷冽而不屑笑意,仿佛朵素白而冷艳花,遥遥地开在冰雪之间,“臣妾并非多虑,而是不得不思虑。您抬举高晞月家世,抬举她父亲高斌!您暗中扶持乌拉那拉如懿,哪怕她在冷宫之时,您身边还留着她那块绢子,从未曾忘记她桩桩件件。臣妾如何能够安稳?皇后之位固然好,可历朝以来,宠妃恃宠凌辱皇后之事比比皆是。您喜欢女人越来越多,您孩子也会越来越多。臣妾和臣妾孩子们,得到眷顾就越来越少。臣妾如何能不怕,如何能甘心?臣妾……臣妾没有日不是活在这样畏惧之中不得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