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日子悠长而寂寞,唯有海兰这般沉到谷底而不言败勇气,才能同并肩抵过岁月粗糙磨砺。
如懿漫漫想着,回过神时已走到长街,只见细雨飘零,天地间便如洒下匹透明洒银缎子般,细细软软,无边无际。如懿正嘱咐两位乳母拿伞遮严永琪防着被雨淋到,侧首却见前路转角处,凌云彻正撑着把油纸大伞,小心护着个双手捧着黄牡丹宫女。他们神色都是小心翼翼,可彼此眉眼间却都是深深欢喜。仿佛这样走在雨下,便是人生极快乐事情。凌云彻心护着那宫女,自己肩上全都湿也未察觉,只细心叮嘱她:“仔细脚下,仔细滑。”
懂得:“其实说起出身,谁不是样呢,都得靠着自己。凌云彻,本宫已经替你想过,只要你愿意,再过几年,你有些出息,她也能攒下点资历,本宫就可以替你们俩指婚,成全你心意。哪怕是汉军旗包衣奴才出身,只要夫妻心,同心向上,又有什可愁?”
云彻大喜过望:“娘娘说可是真?”
如懿唇如柳梢之上新月,盈盈生辉:“只要你们心意如,本宫言出必行。”
时光荏苒,海兰身体渐渐养好,只是身上纹路用尽方法也难淡去,不好再侍奉皇帝。因而虽生皇子,宠眷却大不如前。幸而永琪乖巧可爱,皇帝爱子,倒不算十分冷落海兰。如今宫中得宠,也便是如懿、玉妍与意欢。玉妍因着永珹讨皇帝喜欢,她性子本就妩媚娇俏,雨露之恩便格外多。到春来属国来朝之时,皇帝便又晋她位分,封嘉妃。如此来,竟与如懿和绿筠并列。
众人虽然知道金玉妍恩深眷重,但三妃之中唯有如懿未曾生养。而晞月病重,如懿也是仅次于皇后而已。但皇后却对玉妍格外另眼相看,对她所生永珹更是喜爱。玉妍生性最好脸面不过,得皇后这般抬举,如何有不趋奉,便也常常逗留在长春宫中。
这日细雨霏霏,因着入春天气和暖,空气里倒是带着桃花饱蘸雨露后缠绵而蓬勃香气,好像整个肃穆沉沉紫禁城,也被点染成氤氲粉色。
如懿刚带着乳母抱永琪从延禧宫出来,想着海兰身上直未能痊愈,心下愈是难过,幸好永琪长得壮健,海兰看见也甚是高兴。
海兰虽然晋封嫔位,但到底出身低些,孩子只能养在如懿名下,母子分离。于是如懿常常把永琪抱去给她看,才稍作安慰。即便如此,无人时海兰依旧垂泪:“姐姐,生永琪时候几乎要性命,这几年怕也不能侍寝。即便侍寝,皇上看见身上这些斑纹,怕也嫌恶。幸好永琪养在姐姐膝下,才能放心些。”
如懿无言可以安慰,只得道:“你也别伤心太过,终究还有永琪呢。”
海兰虽然伤心,但缓和神色后便生沉着之意:“当然不会伤心太过,即便拼着以后再不能侍寝,只要有姐姐和永琪,咱们总有法子站得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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