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半月,西风起,天气渐次寒起来,柔仪殿中笼着暖炉,地龙皆烧起来,炭盆里红箩炭偶然发出轻轻“哔剥”碎声,反添几丝暖意。
寝殿内临窗下铺着架九枝梅花檀木香妃长榻,榻两边设对小巧梅花式填漆小几,放着热酒小吃,墙下溜暖窖里烘出来数盆香药山茶,胭红花瓣丰·满若丝绒,被暖气熏更透出缕若有若无清幽香气。
此刻外头西风卷地,霍霍风声似呼啸巨兽在紫奥城内狼奔豸突,伏在榻上,转首举起银白点朱流霞花盏,盈盈向眼前人笑道:“请四郎满饮此杯。”
他饮而尽,家常海水绿团福暗纹缎衫映得眼波流转间已有几分酡红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朕已然酥倒。”
垂华髻上却只扣着攒珠青玉笄,几许青丝散落在耳垂下。明媚处,姣梨妆嫣红可爱,黛眉含春。啐口,雪白足尖轻轻踢着地下珐琅缠枝唾盂,“四郎好没正经。”又笑,“皇上才亲自哄睡涵儿,难道又要亲自闹醒他?好不像话!”
是夜玄凌歇在滟贵人处。露从今夜白,秋日里风干物燥,灵犀夜里咳嗽两声,乳母忙不迭使人煮起冰糖雪梨。灵犀与予涵所住偏殿里格外花哨,随手可触孩子小玩意儿。殿内小银吊子上“咕嘟咕嘟”地滚着热气,雪梨清爽和冰糖甜香混合在起充盈全室,别有股温馨意味。
灵犀很安静,勺勺吹凉梨汁喂她喝下,浣碧含笑细心为她擦着嘴角流下汤汁,她只扑闪着大眼睛,甜甜笑个不已。
灵犀确是个乖巧孩子,安慰地想。
有凉风灌进,花宜推门进来,道:“娘娘,听说穆贵人领着仰顺仪和严才人去景春殿大闹场,狠狠羞辱安贵嫔通。”
轻轻地吹着银匙中梨汁,慢条斯理道:“真是群蠢东西!怎闹上门去?”
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半褪在手臂,柔软湿润笔尖在裸露肩胛上流畅游走,他兴致盎然,在肩上画下海棠春睡旖旎风姿。饱满笔触激得皮肤微微发痒,忍不住“嗤”地声轻笑,他已
“说是安贵嫔不祥,穆贵人去通明殿请好些符纸来贴得长杨宫到处都是,还道是驱邪,又烧好些黄纸,洒符水,闹得乌烟瘴气。”花宜颇有些担心,“安贵嫔好歹还是宫主位,穆贵人太过不敬,娘娘可要去看看?”
“看什?”把银匙往碗里重重搁,“皇上说她不祥。穆贵人虽过分,也是按旨办事,算不得什。”嘱咐花宜,“告诉外头睡下,谁来也不见。”
浣碧“哧”声冷笑,不无快意,“好个穆贵人,倒替咱们出口气。”
次日皇后果然在众人前问起这桩事来,穆贵人便道:“臣妾怎敢对安贵嫔不敬,弄些符水是为安贵嫔驱驱邪气,更是为六宫安泰。”
于是皇后便不再说什。穆贵人见皇后不过问,更以为得意,对安陵容亦越加轻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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