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面孔似乎涂许多水粉,格外地雪白,雪白得不太似她本人,那样白嫩,反而有点像华妃样子。于是亦笑:"皇后娘娘有请,臣妾自然立刻就去。"于是扶着槿汐手窈窈便要走去。
不过走两步,身后却是流朱声音,只见她急急奔来,想是奔得急,脸都涨红,那样红,仿佛是要沁出血来。她极力大声道:"小姐,不要去!不要去!去不得!"
疑惑着道:"流朱,你是去哪里,久不见你。如今这样慌慌张张,可要做什呢?"
不过个发怔,皇后和安陵容已经
抵触和不相信,这竟是,竟是现在?双死灰般眼眸,蛰伏于突兀耸起高高颧骨之上。眼中哀怨和伤痛已经沉到底处,像浪涛淘尽后沉沙,无声伏在黯沉铜镜深处,波澜不起,如古井,任起如何去淘,哪怕淘起碎影千波,终究亦是迅即归于平静,黯淡到无泪可流,不能自己。镜中人如此陌生,明明知道是自己,却依旧难以相信,这就如今啊。
容颜虽然憔悴,但终究未曾大改,只是这双眼眸,却真如病心多年老妇,又似曾经饱满盛放过后花朵,这样无声无息萎谢,枯死在寒风枝头。
曾经,美,最多是来自这双眼,灵动如珠,轻舞飞扬,漫然漾波。或喜或嗔,女儿家不能用言语来言说心事,不过也是由着个眼波,远远地递送出去,自然有有心人来懂得。
而宫中杀伐决断,狠心凌厉,或敌或友,又何尝不是这个眼神来交换。也渐渐,眼中凝聚心机,在想哭时候含着笑意,在想笑时候积蓄起眼泪,化去闺阁少女明快直接。
甚至君王宠幸、轻怜密爱,眉梢眼角风情,也是这样霍然滋长出来,抵消少女无知无觉、懵懂不明。就这样,瞬间成长为女子,瞬间拥有所谓媚惑和风情,千绪万端,都只在这眼角蕴涵住。
原来老那样快,死心,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却不想,掩饰不是自己眼波,也这样老,凝滞。
悲切而分明。
是夜雨疏风骤,冷雨"扑扑"敲着窗纸,整个甘露寺檐头铁马在风雨中"叮叮"作响,雨水从檐下泠泠滴落,仿佛催魂铃般,吵得人脑仁要崩裂开来。
恍惚地做着个又个梦。人似乎分成两半,半是清醒,有简单而蒙昧意识,另半却依然沉沉睡着,睡得那样熟,好像永远不会醒过来般。
恍惚地,仿佛还是红墙宫苑之中,永巷两旁长长朱墙粉壁,那样长,似两条赤色巨龙蜿蜒下去,无穷无尽。永巷青石板那样平滑,依稀是槿汐还扶着手,两人并走着,似乎要去上林苑赏景,还是别什,去向和目都是含糊,只随波逐流地走着。迎面却是剪秋过来,施施然施礼,笑吟吟道:"皇后娘娘请莞贵嫔去赏花呢,安小主也在呢,已经等候娘娘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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