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道:"甘露寺香油钱虽然不少,可是平时寺中众尼也要自己动手浆衣浣衣,做些粗活。咱们来,许多像浆洗上事情全交给咱们。寄人篱下,自然也不能争辩句。好在这些活计是奴婢与浣碧姑娘做惯,倒也没什。"
"只怕……"浣碧急道:"到时候她们得寸进尺,连小姐也要同辛苦。"
默默垂首,咀嚼着口中素菜,淡然道:"已身在甘露寺,即便要做什粗活重活,也是应当。"扶着二人手,恳切道:"只是为难你们,总是为辛劳不已。"
浣碧含泪低头,呜咽道:"如今身边亲人只剩长姊个,只要陪着长姊,什都不怨。"
槿汐亦道:"奴婢既然愿意出宫陪伴娘子,那无论遇上什难处,都是心甘情愿。"
错,只消点点变化,也都然于心。
多少次,在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黑夜里死死咬着双唇,用力蜷着手指,全然忘记嘴唇被咬破、手心被指甲掐出血痛楚,以此来抵御心中种种不甘和屈辱。却只能无能为力,眼睁睁瞧着它们在本就残破心上肆意咬啮蛀噬,直到残缺不全。
明知无力反抗,唯有生生承受。
夜不成寐。槿汐如何不知呢?连浣碧,亦听见她捂在被中嘤嘤哭泣。哭泣远别天涯父母兄长,哭泣横遭惨祸嫂嫂与致宁。
长夜漫漫,耿耿秋灯。本就是秋花惨淡秋草黄时节,秋夜漫漫无际,似乎永远都没有明亮起来那天,纵使等到天明,心中黯淡又何曾被照亮片刻呢?
心下感动不已,唏嘘道:"从今往后,也只有咱们三人相依为命。"
浣碧低低哭着,啜泣道:"咱们都没有什,只是长姊这样瘦,瞧真害怕。"
在浣碧言语里,猝不及防地看见自己如今容颜。长时间地没有对镜自照,当昏黄铜镜中萧条容颜仓惶映进自己眼帘之时,连自己心也有瞬间
悄然无声,只是默默。
回到房中时,浣碧已经拿来饭菜,应摆在桌上。见回来,不由抱怨道:"住持已经和厨房打过招呼,说小姐还在月子中,要格外照顾些可以吃些重油和荤腥东西,哪知道送来吃食仍旧是没有滴油,更别说荤腥。与槿汐当然没什,可是小姐还在月子里,身子不养好怎行呢?"
浣碧连珠价说完,只拾起筷子,静静道:"到底是佛门清静之地,怎能动荤腥呢,也别显得太出格。不拘什,吃得饱就行。"
"想起禁足棠梨那些日子,连食物亦是腐坏,照样生生吃下去。"槿汐微微蹙眉,露出难色,"娘子和浣碧姑娘可曾留心,住持虽然名为住持,可是生性温和懦弱,并不能驾驭寺中众人。虽然有心照顾娘子,却也是力不从心。"
浣碧接口道:"如何看不出来呢?来时只说咱们俩服侍小姐就好。可是不过两日,静白师傅她们派下来伙计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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