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初次怀孕时候,也在这梨树下,梨花开得如被冰雪,拂面生香,那时与玄凌欢情,仿佛少年闺阁里个春梦,如这年华,匆匆去再不回来。
而今,这身孕有何其辛苦,唯觉惊恸,惊恸不已,永远似没有坏到最底处那日。
风吹散长发,和着远远不知名虫鸣,轻柔拂过日渐尖削脸庞,忽然无措地痛哭起来。纵使是痛哭,也被极力压抑成缕轻微呜咽,散在夜风里。
有双手把衣裳轻轻披在身上,转头,却是槿汐。她关切道:“娘娘赤足跑出来,小心着凉才是。”
她手中提着双柔软缎鞋,扶坐下小心为穿上。她只作浑然不见泪意和痛恨,缓缓道:“娘娘不应该觉得高兴?”
”
卧在床上,汗水濡湿鬓发,缓缓打把扇子,道:“眼下这个情形,只能让眉庄自保,万受牵连可如何是好。若要她见机而变,岂非叫她自寻死路。”
浣碧脸红红,道:“奴婢只是担心小姐。”
道:“你出去吧,让静静歇歇。”浣碧应声出去,独自躺着,心中煎熬如沸。与陵容情意自然及不上与眉庄自小同长大情分,可是也是向来亲厚,尽管这亲厚里也有着疏远,但也并未有丝毫对不住她啊!
人心之可怖,竟至于此?!徐徐扑着扇子,手竟是微微颤抖不已。陵容、陵容,脑中轰然乱着,寒鸦情思,金缕衣得幸,失宠后她在皇后指引下高歌而出重新获宠,她获宠后在意玄凌更宠幸谁言语,皇后劝用舒痕胶治愈面上伤痕殷殷之情。那些曾经蛛丝马迹和种种疑心,在蓄意思索中变鲜明而贯穿线。
质疑:“高兴?”
“娘娘几番疑心安小主用心,从前她若是暗箭,今日也算成明枪,娘娘反而更能防范是不是?如今娘娘在明处,暗处敌人自然是能少个就少个最好。”她轻声问:“娘娘可是痛心当日姐妹情谊?”
意欲
那些被忽略或是刻意不去猜疑点点滴滴,訇然倒塌在面前,皆成碎片。
皇后和陵容,她们之间是怎样种默契。曾经引以为依蔽皇后,她是在背后同样算计着啊,且携着陵容手,华妃,不过是个替死鬼罢。
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喀啦”声,将手中团扇折成两半。
夜里独寝,燥热天气让辗转反侧,又不敢贪凉。重重心事逼仄,终于起身,赤足蹑声走到殿后廊上。隔着被风吹起窗纱,浣碧伏在桌上睡正熟,流朱死后,她近身服侍切事宜,又要警醒夜半突如其来口渴和抽筋,自是十分劳累。
廊间月华被或繁或疏树叶隔,被筛成碎碎明光。梨花早已谢,树上结不少青青小梨子,似小孩子紧握拳头。夜半萧瑟风,带着索落花香灌满轻薄寝衣,五个月身孕,已经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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