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慎第三: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似乎是太阳太大,看出来字个个忽大忽小悠悠地晃,像蚂蚁般团团蠕动着。
“妇行第四:女有四行,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小腹沉沉地往下坠,口干舌燥,身体又酸又软,仿佛力气随着身体里水分都渐渐蒸发。
眉庄担忧地看着,敬妃焦急声音在提醒:“已经半个时辰。”
旧,字字读得十分吃力。
敬妃不忍还想再劝,皙华夫人回头狠狠瞥她眼:“跪半个时辰诵读《女诫》是死不人!你再多嘴,本宫就让你也去跪着。”敬妃无奈,只得不再做声。
遍诵完,皙华夫人还是不肯罢休,阴恻恻吐出两字:“再念。”
只好从头再读,担心眉庄身子和腹中孩儿安危,几度想快些念过去,然而皙华夫人怎肯呢,略略念快两字,眉庄身上便挨重重下戒尺——那原是西席先生责打顽童,到皙华夫人宫里,竟已成为刑具。那击打“劈啪”声敲落在皮肉上格外清脆利落,便是条深红印记。眉庄死死忍住,言不发地捱住那痛楚,她汗沉沉下来。知道,出汗,那伤口会更疼。
皙华夫人到底是不敢动手打,但是看着眉庄这样代受过,心中焦苦难言,更比自己受责还要难过。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只能字字慢慢读着,熬着时间。
“专心第五: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曲从第六:夫得意人,是谓永毕;失意人,是谓永讫。……”
皙华夫人碗盏中碎冰丁零作响,像是檐间叮当作响风铃,直在诱·惑。她含块冰在口,含糊着淡漠道:“不忙,再念刻钟再说。”
“万出什事可怎好?只怕夫人也承担不起呀。哎呀,莞妹妹脸都白!夫人!”
皙华夫人不屑:“她这样乔张作致是做给本宫看?本宫瞧她还好很!”
“和叔妹第七: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己也;舅姑之爱己,由叔妹之誉己也。……谦则德之柄
不知过多久,腿已经麻木,只觉得刺刺汗水涔涔地从脸庞流下,腻住鬓发。背心和袖口衣裳湿又干,有白花花印子出来。
遍又遍诵读: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
“卑弱第:古者生女三日,卧之黙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黙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
是蝉鸣声音还是陵容依旧在叩头声音,脑子发昏,那样吵,耳朵里嗡嗡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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