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笑意愈浓,“才刚拿你妹妹来玩笑朕,现在看朕怎收拾你这个小坏东西……”
边笑边躲着他道:“嗳嗳!四郎你怎这样记仇啊?”
他捉住双手拥入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锦帘绡幕半垂半卷,正对着窗外洁白月光般梨花。点点繁花与柳絮轻绵无声纠缠飞舞。模糊记得梨花花蕊样子,花瓣中间淡淡红晕花心模样,如冰玉般清爽宜人姿
信手接过,笑盈盈饮下口,看着他双目道:“宜言饮酒……”
他立刻接口:“与子偕老。”说着挽手伸过,与交手同饮下。
他脸上带笑,问:“是喝交杯酒姿势。”
深宫寂寂,原也不全是寂寞,这寂寞里还有这样恬静欢好时光。满心恬美,适才酒劲未褪,现又饮下,不觉双颊酡红,映在镜中如飞霞晕浓,桃花始开。
半伏在案上,笑着向他道:“臣妾已经念过诗句,该四郎。切记要有‘梨花’二字啊。”
铜花镜前,比朵完整梨花于眉心,取毛笔蘸饱殷红胭脂勾勒出形状,又取银粉点缀成花蕊,含笑道:“嬛嬛以为如何?”
对镜相照,果然颜色鲜美,绰约多姿,胜于花钿生硬,反而添柔美妩媚姿态,遂笑道:“好是好,只是梨花色白,以胭脂勾勒,却像是不真。”
他端详片刻,道:“那朕也无法,只得如此。只是若真为白色,又无法成妆,可见难以两全。”
微笑:“世事难两全,独占美已是难得。”
玄凌亦道:“既然美丽就好,妆容本就拟态而非求真。这个妆,就叫‘姣梨妆’如何?”
他想想,脸上浮起不怀好意似笑容,慢慢道:“鸳鸯被里成双夜,树梨花压海棠。”(2)
听羞得脸上滚烫,笑着啐他道:“好没正经个人!”
他强忍着笑道:“怎?”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方算是树梨花压海棠啊。”
他道:“朕愿与子偕老,嬛嬛容颜不改,朕鹤发童颜,不正是苍苍白发对红妆?”他把把高高抱起,轻轻放于床上,明他意图,摇开他手道:“不许使坏!”
顾盼生色,笑容亦欢愉:“四郎画就,四郎取名,很风雅呢。”
他也是欢喜自得之色,道:“那就命你念句带梨花诗来助兴。”
午后宫门深闭,凝视窗外梨花,未及多想,信口捻来句:“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1)
言甫出口,立时惊觉,难免有些不自在,暗暗自悔失言,君王面前怎能谈论这样自怨自艾诗句,何况是失宠嫔妃伤情自况,这样突兀念来,实在是有些不吉。
然而玄凌并未觉得,只是道:“是春日季节,宫门紧闭,梨花又开得多,只是朕与你相伴而坐,怎能说是寂寞呢?虽然应景却不应时,该罚。”他转头见窗前案几上有壶未喝完“梨花白”,遂取来道:“罚你饮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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