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突地动,他说从未听过这般言论。而他话,又何曾听别人说过,豁然间似乎胸腔之中大开大合,眉庄话与他话交杂在起澎湃如潮,怔怔地说不话来。
宫中女子只求皇帝恩宠可保朝夕,又有谁敢奢求过爱。纵使曾抱有过丝奢望,亦明白弱水三千并不是玄凌那瓢。
他蓦地转头,目光似流光清浅掠过脸庞,“婕妤似乎心有所触,是肺腑之慨。”
兰舟凌波,划入藕花深处,清风徐来,月光下白鹭在粼粼波光中起起落落,偶尔有红鲤出水溅起水花朵朵。沉默以对,片刻复又如常微笑:“王爷多心,嫔妾只是就事论事,也是感叹西施红颜命薄。”
不晓得,为什有时候他说话总叫触动到说不出话来。微微低头,见湖水浓滑若暗色绸无声漾过,身上穿着宫女裙装是素净月白色,映着流波似月光隐隐生蓝。有素雅色落于裙上,却见枚锁绣纳纱衿缨(4)兀自有柔和光泽。
爷本意,嫔妾必然要生气。请王爷勿要再拿嫔妾与西施相比。”
玄清轻漠笑,大有不以为然之色,“怎婕妤也同那些俗人般,以为西施是亡国祸水?”
轻轻摇头,曼声道:“西施若解亡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他不解,“婕妤若如此通情达理,又何故说刚才话。”
轻拢荷花,芳香盈盈于怀,“范蠡是西施爱侣。西施介女儿身,却被心爱之人亲手送去吴国为妃,何等薄命伤情。纵然后来摒弃前嫌与之泛舟太湖,想来心境也已不是当日苎罗村浣纱少女情怀吧。绮年玉貌被心上人范蠡送与敌国君王为妃,老来重回他身边,可叹西施情何以堪。”
银丝流苏,玳瑁料珠,显见是男子所佩物事,应该是眼前那个人。本当立即还给他,不知怎乍然按捺不住好奇心。见他重取船桨划行并不注意,便悄悄打开看。
衿缨轻若无物,几朵杜若已被风干,似半透明黄蝶,依旧保留高贵姿态,幽幽香气不绝如缕。会心微笑,杜若是高洁香花。
正要收起衿缨还他,见有柔软
他略怔忡,清澈眼眸中似有流星样惊叹划过,唇角含笑,眼中满是锁不住惊喜,“史书或叹西施或骂吴王,从无人责范蠡。清亦从未听过如此高论。”他忽然撒开船桨鞠到底:“婕妤妙思,清自叹弗如。”
他突如其来举动使得小舟轻晃,惊之下忙抓住船舷,只觉不好意思:“嫔妾只是以己度人,闺阁妄言,王爷见笑。”
许是船身摇晃缘故,忽然有东西自他怀中滑落,落在裙裾之上,他浑然未觉,只是侃侃道:“果如婕妤所言,范蠡不及夫差。至少夫差对西施是倾心以待。”
点头喟叹,“是。夫差是倾国之力去爱个女人。是爱,而非宠。若只是宠,他不会付出如斯代价,只是于帝王而言,这太奢侈。”
他似襟怀掩抑,感叹道:“宠而不爱,这是对女子最大轻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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