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舒贵妃得幸于先皇隆庆帝,二人情意深笃。奈何隆庆帝嫡母昭宪太后不满于舒贵妃招人非议出身,不许其在紫奥城册封。隆庆帝便召集国中能工巧匠,在太平行宫筑桐花台迎接舒贵妃入宫行册封嘉礼。直至昭宪太后薨逝,舒妃诞下六皇子玄清,才在紫奥城中加封为贵妃。
偶尔翻阅《周史》,史书上对这位出身让人诟病却与帝王成就世恩爱传奇般妃子记载只有寥寥数句话,云:“妃阮氏,知事平章阮延年女,年十七入侍,帝眷之特厚,宠冠六宫,初立为妃,赐号舒,十年十月生皇子清,晋贵妃,行册立礼,颁赦。仪制同后。帝薨,妃自请出居道家。”不过笔,已是个女子生。然而先帝对她宠爱却在桐花台上彰显角。桐花台高三丈九尺,皆以白玉石铺就,琼楼玉宇,栋梁光华、照耀瑞彩。台边缘植嘉木棠棣与梧桐,繁荫盛然。遥想当年春夏之际,花开或雅洁若雪,或轻紫如雾,花繁秾艳,暗香清逸。舒贵妃与先帝相拥赏花,呢喃密语,是何等旖旎曼妙风光。
暗暗喟叹,“桐花万里路,连
陵容这着棋果然不错,甚得玄凌关爱。然而……
殿外几株花树在最后抹斜晖映照下殷红如丹,花枝横逸轻曳,和着后头千竿修竹翠影映在那华美窗纱上,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忽然觉着,这昌平欢笑、绮靡繁华竟不如窗外抹霞色动人。
趁着无人注意,借更衣之名悄悄退将出来。
天际云遮雾掩弯朦胧月牙,月光在郁郁殿宇间行走,莹白,像冰破处银灿灿汪水,生怕宫殿飞檐尖角勾破它宁静。御苑中花香肆溢,浓光淡影,稠密地交织着重叠着,笼罩在片银色光晕中。
杯中斟满酒,徐步上前奉与玄凌。
玄凌含笑接过饮而尽。华妃冷冷笑只作不见。
恬贵人柔和微笑道:“安美人殷勤,咱们做姐姐倒是疏忽。实在感愧。”
陵容红脸色不语,忙告退下去。
玄凌向恬贵人道:“将你面前果子取来给朕。”
已是七月末时候,夜渐渐不复暑热,初有凉意。
镶着珍珠软底绣鞋踏在九转回廊石板上,连着裙裾声音,沙沙轻响。
走得远,独自步上桐花高台。
台名桐花,供人登高远望,以候四时。取其“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1)之意。
梧桐,本是最贞节恩爱树木。
恬贵人喜,柔顺道:“是。”复又浅笑:“皇上也有,怎非要臣妾?”
玄凌微哂:“朕瞧你有果也不顾着吃果子反爱说话,不若拿你果子给朕,免得白白放着。”
恬贵人面红耳赤,不想句话惹来玄凌如此讥诮。时愣愣,片刻方才勉强笑道:“皇上最爱与臣妾说笑。”说罢讪讪不敢再多嘴。
锦帘轻垂飞扬,酒香与女子脂粉熏香缠绕出暧昧而迷醉意味。
似若无意轻轻用檀香熏过团扇掩在鼻端,遮住自己嘴角淡淡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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