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站起身来，想要屈膝行礼，可是那“皇上”两字却怎
也无法叫出口来。燕洵走上前来，握住
她
手，她并没有躲闪，也没有抬头，身体被人用双臂缓缓拥住，她额头抵在他胸膛上，稳健有力心跳
声声传来，让楚乔想起北朔城上隆隆战鼓。朝阳如血，大地洒金，大帐帘子被风吹起起伏伏，楚乔睁着眼睛，似乎能看到盛夏季节清脆牧草。她心已经远远飘走，走远远地，唯独不在这。
“阿楚，要走吗？”
燕洵低声问，却久久得不到她回答，他放开手，就看到她游移没有焦距眼睛，像是汪海子，黝黑，看不透。
达成所愿，又要淌多少血河，累起多少人头铸成高山。他并不后悔，这切都是他自愿，又不是逼良为娼，没人强迫他这样做，他甚至乐在其中，十分享受这种谋算和杀戮过程，多年来心底堆积怨恨和仇恨，像是虫子般日夜啃食着他，那些屈辱，是他生都无法忘却梦魇。然而，他只是希望，在他做这切时候，她不要在旁边看着，不要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眼睛盯着他，然后渐渐失去希望，渐渐走向绝望。
她现在也许生气，但是时间是会抹平切，他有生时间可以去弥补和解释。
燕洵嘴角驽定笑，等到他坐拥天下那天，她就会理解他今日所作切。
大帐里灯火倒映出个清瘦影子，眉眼轮廓，那般清晰。让他能分得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哪里是手。
月亮照在他身上，黑色大裘显得厚重压抑，男人身形萧索，背后是片荒芜白，远处有战士在唱着燕北长调，曲调悠扬婉转，似乎要转到天上去。
燕洵缓缓伸出手来，月光照耀之下，抹淡淡灰影，投射在帐篷之上。燕洵手高高抬起，近，越来越近，终于，灰影触碰到黑影鼻尖、脸颊、额头，虚拟光影在模拟着帐内女子轮廓，像是情人手。
他想要去触碰她手，然而就在马上就要碰到时候，片乌云突然飘过来挡住月亮，大地瞬时间沦入黑暗。燕洵尴尬站在那里，伸着手，地上积雪被风吹起，扬在他大裘上，像是座雕塑。
在军营待三日，直没有遇见燕洵，直到第四天，他才从关上下来，看到燕洵时候，楚乔正在收拾行囊，燕洵就那突兀走进来，也没有士兵通报声。刺目光从他背后射进来，楚乔逆光看去，时间被恍花眼睛。
燕洵穿着身黑色长袍，衣衫上绣着墨金色龙腾，眼若深潭，静静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光线太刺眼，细小灰尘在光束中上下飘忽着，楚乔看着燕洵，依稀间似乎还是很多年前莺歌院，练功回来少年满头大汗，总是喜欢悄无声息站在她背后等着她发现，那时他们那般孤单，身边除彼此没有旁人，不像现在，被千万人簇拥着，反而隔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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