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木排，活鱼雨点般落下，在屋前堆积如山。
陆渐笑道：“够
？”陆大海搓着双手，
迭声道：“够，够。”又走上前来，捏着陆渐肩膊肌肉，啧啧称奇：“乖孙子，你什时候练成这等本事，真叫
吃惊。”陆渐脸红，讪讪道：“点儿蛮力罢，不算什。”陆大海笑道：“蛮力也好，蛮力也好。”望着满地鲜鱼，又发愁道，“鱼是好
，就是太多，不知拿什装。”
陆渐道：“这个容易。”便去附近招来几根竹子，拍破，拧成两个半人高大箩筐，放入鲜鱼，用根大腿粗细长竹担起，说道：“爷爷，去城里卖鱼，你在家等着。”
两筐海鱼沉甸甸，约有千斤。陆渐担在肩上，却是浑如无物。陆大海惊喜不胜，拍手称奇，他好容易见着孙子，恋恋不舍，须臾不忍分离，便道：“陪你道去，若有鱼从箩筐里落出来，也有人捡。”陆渐笑道：“也好，待会儿卖鱼，您数钱。”
陆大海眉飞色舞，欢喜半晌，蓦地神色黯。陆渐瞧见，问道：“怎？”陆大海道：“乖孙子，你有所不知，市集上那条‘大黄鱼’越发不成话，打来鱼如无他准许，决不能卖，卖鱼所得，都要给他六成，若不然，先打烂鱼，再打伤人，凶得很呢。”
“不打紧！”陆渐笑笑，“他要钱，给他便是。”说罢挑起箩筐，大步向城中走去。陆大海跟在旁，指指点点，絮絮叨叨，诉说陆渐走后四邻变迁：谁家老人去世，谁家闺女出嫁，谁家生孩子，谁家有遭横死。小小渔村，本也是红尘隅，世间切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年复年在此上演，片刻也不曾耽误。
陆渐默默听着，听到喜庆处，祖父大笑他也大笑，听到悲戚处，祖父叹气，他也叹气，祖孙二人仿佛体，神态模样也相差无几。
陆大海说阵，忽道：“渐儿，你出去几年，人出息，年纪也长。从前嘛，总担心家里穷，人家瞧你不上，如今凭你打鱼本领，扛鼎气力，不出年，必然丰衣足食。方才琢磨下，你呢，年纪不小，也该娶房媳妇、续续香火。今天卖鱼，便备份厚礼，托东村周婶替你走走、看看，瞧哪家闺女愿意，寻好日子把事儿办。唔，你还记得北村姜家二闺女？小时候你们起玩过沙呢，今年满十七，小模样不错，就是黑点儿，左腿还有点儿瘸。但你也不是什公子哥儿，找媳妇嘛，不能太挑，能养孩子就是好……”说到这里，忽见陆渐猝然止步，两眼痴痴望着远处。
陆大海循他目光瞧去，只见乱草荆棘掩着片断壁残垣，凄清荒凉，叫人目不忍睹。陆大海叹道：“姚家这把火烧两天才熄，庄里更无个活人，将山东巡抚也惊动，派不少捕快来查。查好几个月，也没查出缘由，只好定个倭寇抢劫事。唔，你那日也在庄里，可知道发生什事？”
陆渐闻如未闻，只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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