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炉是汉代博山炉形制,铜质极好,玉毫金粟,晶莹映彻,炉上铸有山岳海涛、人物神兽,均是刻画入微,精巧绝伦。谷缜瞧得喜爱,脱口赞道:“蔽野千种树,出没万重山。上镂秦王子,驾鹤乘紫烟……”
念到这里,忽觉失态,正想打住,沈舟虚却已接口笑道:“下刻蟠龙势,矫首半衔莲。傍为伊水丽,芝盖出岩间。复有汉游女,恰羽弄余妍。”
谷缜不觉莞尔,说道:“沈瘸子,咱们是下棋还是考状元,若是考状元,老子拍马就走,决不受这股子酸气。”
沈舟虚笑道:“沈某时兴发,多说两句,不过这首诗咏是博山炉,至于这尊香炉,却有些微不同。”
谷缜皱眉,定神细看,透过花纹空隙,隐隐窥见香炉中心悬枚铜球,球上凿九个玲珑孔窍,幽邃奇巧。
风灯,照得洞里亮堂堂。谷缜定眼望去,吃惊,敢情那盘坐女子竟是姚晴,只见她双目微合,樱口紧闭,有如戴张玉质面具,没有丝毫表情。
谷缜心头微乱,目视姚晴,纵极想像,也猜不透他身上发生何事。沈舟虚却笑吟吟,若无其事,推着轮椅,缓缓去到石桌边。谷缜略沉吟,也上前两步,在石凳上洒然坐定,笑道:“姚大美人怎?”沈舟虚微微笑,道:“若说静坐参禅,悔悟前非,你信不信?”
“信,怎不信?”谷缜笑道,“就好比吃饭拉屎,喝风放屁,哪样都相信。”
沈舟虚眼中有冷电闪过,嘿然不语。
名天部弟子神色恭谨,小心翼翼,奉上面双陆棋盘。那棋盘水晶磨就,呈半透明状,盘上七彩绚烂,珠光辉腾,仿佛画幅彩色图画,然而定神细看,那图画既不似人物禽兽、神仙鬼怪,又不像山水草木,日月星辰,却如团彩烟,只在若有若无之间,缥缈不定。
苏闻香燃起铜球下沉香木炭,蓝焰升起,不多时,铜球随着火势自发自动,徐徐转将
棋子与骰子也是彩色,明光皎洁,颗颗棋子颜色不同,唯能够分辨彼此,即是谷缜方棋子之中,镶嵌点点金星。
谷缜拈起枚棋子,端详时许,笑道:“这是西方大秦精金玻璃?可巧,竟在中土见到。”
“好见识。”沈舟虚击掌笑道:“去年犬子出海,巧遇位大秦匠人,请到家里,熔成批玻璃棋子,虽然有趣,却只不过是些寻常玩物,不足挂齿。”
谷缜嘻嘻笑,心中却自暗骂:“寻常玩物?哼,寻常个屁。”定神再瞧,但觉棋盘上那团彩烟随着烛火摇晃,霞涌烟尘,多瞧两眼,忽觉阵头晕,抬头看,只见沈舟虚眸子幽深,凝注过来,颇有审视意味,不觉心头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当即拈起骰子,笑嘻嘻地道:“对不住,小子占先……”
沈舟虚还未回答,忽听有人道:“洞府里气氛阴湿,先容小奴献上炉宝香,辟邪驱湿,荡涤尘烦。”说话间,苏闻香捧着香炉,慢慢腾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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