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缜默默点头,目视眼前陈迹,遥想马祖当年秉心灯,挟机锋,驰骋天下而无抗手风采,不由神思联翩,为之倾倒。
天色渐晦,暮气升腾,四下里弥漫着股子诡异迷离。走进洞府,只见馆前鱼贯雁行,立两行天部弟子,“尝微”秦知味也佝偻身形,赫然在列,见谷缜,眉头连皱,隐有怒色。
谷缜心头不大舒服,心道自身嗜好性情,对方无不洞悉,对手计谋,自己却无所知,纵然竭尽才智,也料不到沈舟虚下步举措,自从脱出九幽绝狱以来,谷缜头回生出智力不济之感。
又行数步,前方幽暗中,绰约现出张青石圆桌、面石鼓小凳,洞府深处,似乎盘坐名女子,僵如泥塑,不似生人。
火光倏闪,左右洞壁燃起两排气死
如今和这个小辈交锋,不比智慧,却斗武力,传将出去,岂不坏你西城智宗美名?”
沈舟虚亦是笑,心知他自知武功不敌,便想用话扣住自己,当即收蚕丝,微微笑道:“说到斗智,下棋算不算?”
“算,怎不算?”谷缜笑道:“不过既是比斗,就要有彩头。”
沈舟虚颔首道:“这个容易。你若胜,任你去留;若胜,你要陪弈至后天正午。”
谷缜笑道:“妙极,只不过足下棋道精深,小子却久在深狱,荒疏棋艺。你对弈,太不公平,不如换种棋如何?”
沈舟虚道:“什棋?”谷缜道:“打双陆,九局五胜。”
沈舟虚看他眼,嘴角浮现出丝古怪笑意,点头道:“很好,就比双陆,无需九局,局足矣。”谷缜见他神气,心头沉,暗叫糟糕:“他既然知道往事,必也知道嗜好双陆,依照他心性,必然早早预备,设下圈套,然后偏说要下围棋,以为围棋是他专长,敌长短,定不干,十九要求改玩双陆。到这时候,他再不费力气,轻轻答应。这来,岂不是自个儿往绳套里钻?”
甫交手,即落下风,谷缜脸上含笑,心中却很气闷,眼见沈舟虚掉转轮椅,向嘉平馆驶去,便趋步上前,随在旁。二人均是俊朗从容,谈笑风生,指点暮光山色,飞瀑流霞,妙谈快语,层出不穷,外人若是不知二人仇怨,见其这潇洒自如,还以为二人本是对忘年之交,结伴游玩山景,品鉴风物。
山重水复,几人来到座石室洞府,巨石累累,古木森森,苍苔碧藓肥厚油滑,斑斓有致,奇花异草暗香微逗,幽艳天然。洞前老松上栖着几只白鹤,为众人脚步所惊,清唳数声,冲霄而去,在云霭中久久盘旋。
沈舟虚笑指道:“当年六祖慧能传法给南岳怀让时曾说:‘汝足下生马驹,踏杀天下人。’后来怀让收马祖道为徒,果然应慧能预言。马祖道机锋绝世,佛法空明,以至于当时佛门尽以禅宗为尊,实为六祖之后禅宗伟人。这嘉平馆本是马祖修道之地,禅那洞天,菩提妙境,你来这里,也可沾点先圣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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