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缜摇头道:“有事在身,过几日再来。来之前,你好好反省下。”洪老爷赔笑道:“再不敢啦,下次谷爷再在这里瞧见小,只管抽筋,扒皮,大卸八块,丢喂鱼。”说罢唱个诺,也不顾大肚辛苦,弯腰立在边,眼皮也不敢抬。
谷缜转身,忽见那三名女子均在楼头向他微笑,倏尔阵琴声飘来,婉转悠扬,若醉若嘻,却是折《幺篇》。厅内众人无不吃惊,均知“萃云楼”中,素琴名如其人,琴艺独步秦淮,却又清高自许,从不轻调弦柱,是故琴音虽好,王公贵胄也难得听,今日忽有所奏,无怪众人惊诧。
谷缜闻弦歌而知雅意,微微笑,忽地拍手唱道:“想那等尘俗辈,恰便似粪土墙。王弘探客在篱边望,李白扪月在江心丧,刘伶荷锸在坟头葬。则待朗吟飞过洞庭湖,须不曾摇鞭误入平康巷。”
他唱罢这曲,哈哈大笑,拱手道:“素琴姑娘以琴相谏,谷某心领。”话音方落,只听琴声骤歇,幽幽传来声叹息。
沈秀瞧在眼里,心中妒火熊熊,萃云楼四大名妓,他抛掷无数金银,也不过见得两三面,尚未能亲芳泽,此时瞧这情形,谷缜分明已做四女入幕之宾,若非众目睽睽,沈秀早已使出“星罗散手”,三拳两脚,打他个稀烂。
江里,能把江水都阻断啰!”
姚晴淡淡笑,却不言语。那洪老爷望着她,肥脸上露出色迷迷神情,流着涎水道:“这,这位是新来姑娘?沈小哥好福气……”
沈秀得意非凡,正想客气两句,忽听谷缜笑道:“小洪,你好闲心呢!”
那洪老爷闻声,肥躯震,转过头来,蓦地瞧见谷缜,只呆,脸上肥肉抽搐几下,猛地挣开两边侍儿,活似个大元宝,骨碌碌滚到谷缜脚下,连声叫道:“谷爷好,谷爷好,小瞎眼,竟没瞧见您老,该死该死。”
时间,众人无不傻眼。这洪老爷适才威风八面,谁知见谷缜,竟矮半截,沈秀更是吃惊,他深知这洪老爷富甲方,自己拍马不及,如今竟对这个毛头小子如此敬畏,端不可思议。
谷缜笑罢,逍遥出门,沿途无论男女,均是低
谷缜伸出手,摸着洪老爷胖大脑袋,笑嘻嘻地道:“小洪,听说你名号也改,叫做‘投银断江’,好威风呢?”洪老爷忙道:“那都是道上朋友胡乱叫,小哪有这威风。”
“是?”谷缜笑道,“你虽然断不长江,但阻断这小小秦淮河却是绰绰有余。”
洪老爷浑身大汗淋漓而下,浸得衣裳精湿,颤声道:“小,小来这里只是,只是陪几个朋友。下次,下次再不敢。”
话音未落,忽听楼上有女子吃吃发笑,谷缜抬眼望去,但见菡玉、婉娘、秋痕倚着朱栏,正向这边观望。
谷缜不觉莞尔,叹道:“小洪起来吧,别让人笑话。”洪老爷起身,抹抹额上汗水,道,“谷爷要不要去敝舍坐坐,喝两杯清茶,瞧瞧帐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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