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对视良久,陆渐终于道:“阿市公主,要回大唐去,你多保重。”
阿市木然听着,眼神渐渐凄楚起来。好半晌,她轻轻放下北落师门。那波斯猫向前走两步,又回头瞧阿市眼,终于来到陆渐身前,陆渐俯身将它抱起,蓦地瞧见,两点晶莹泪珠,滴落在阿市足前。抬头时,那白衣女子已转过身去,瘦削双肩微微颤抖,有如风中落叶。
陆渐咬咬牙,站起身来,却见鱼和尚已在远处相候,他长吸口气,向前走去。走约莫十步,忽听身后传来声凄楚叫唤:“陆渐!”
陆渐身子震,却没有勇气回头,举目望去,前方林莽幽远,尚有火后余烬,明明灭灭,照亮夜里前程,而身后叫喊,却终于化作断续哭声。
陆渐不知道,在这个战乱频仍
再写个“不”字。只听他喝声,写字,食指如走龙蛇,由‘有’字起始,从上而下,在火幕中连绵写出七个大字。“大金刚神力”经久不绝,气写完,字字兀自透火而出,体格怪谲,笔势雄奇,真如快剑斩阵,强弩破军,岳耸浪峙,雷霆相争。
陆渐定睛瞧,赫然竟是:“有不谐者吾击之”。
“啊呀……”这七字写在火上,却如写在宁不空心头,他目不能见,却似生双心眼,瞧得清楚无比,忍不住惨叫声,“城主……”叫罢惊惶已极,双手乱挥,蓦地凄声叫道,“城主,不是……不是,都是他们……不是,都是他们……”他大喊大叫,如癫如狂,跌跌撞撞向前飞奔,便是火燎衣发,也不驻足,顷刻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那火无人操纵,火势顿弱。鱼和尚拳劲所至,光焰无不泯灭,只见他左拳灭火,右手提起陆渐,大步行到无火之处,盘膝坐下,脸色灰白中透出浓重黑气。
陆渐回过口气,忽见鱼和尚面色有异,脱口叫道:“大师,你没事?”
鱼和尚睁眼笑道:“和尚不碍事,孩子,你真愿跟走?”
陆渐点点头。鱼和尚叹道:“实话说,解开‘黑天劫’,和尚并无十足把握。”陆渐大声道:“宁肯死,也不再做宁不空劫奴。”他本就痛恨这劫奴身分,只是以往人计短,无力对抗宁不空,此时鱼和尚出手相助,令他本已绝望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只觉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是孤身面对“黑天劫”,是故畏惧大减,勇气倍增。
鱼和尚点头笑道:“很好,你是个有骨气孩子,自从听你和织田信长对话,和尚便知道,以你本性,即便成为劫奴,也不会屈服于宁不空*威。‘黑天劫’名为天劫,实为心劫,若无绝强心志,势难免劫;若你没有如此心志,和尚就算有心救你,也是枉然。”
陆渐这才明白,鱼和尚早先不肯露面,也有试探自己意思。忽听木屐声响,转眼望去,但见众侍卫侍女拥着阿市走过来,想是被方才爆炸声引来。
陆渐见阿市,便觉愧疚,欲要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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