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海船入港。港口属西国毛利氏,尾张船只入港,便被征以重税。众倭人缴完税,骂骂咧咧回来。宁不空问起,方知当前倭国形势混乱,天皇早被束之高阁,足利幕府虽然当政多年,但近年来大权旁落,到将军义辉之时,小小岛国已四分五裂,诸侯林立。毛利是西国大诸侯,尾张不过是京畿附近小国,惹不起毛利氏,唯有乖乖缴税。
“乱世之中,必出英雄。”宁不空问道,“方今倭国,那方诸侯堪称英雄?”
鹈左卫门道:“相模北条氏康、越后上杉谦信、甲斐武田信玄、西国毛利元就,都是很得大诸侯、大英雄。”
宁不空道:“这些人为何能称英雄?”鹈左卫门便将众将
脖子。”说罢指下加劲,鹈左卫门惨叫道:“死也不敢啦。”
陆渐这才松手,怕他反击,起身便即跳开。鹈左卫门趴在地上,磕两个头,才落荒逃。
陆渐待他走远,才觉喉咙、面门、腰胁、背脊,周身上下无处不痛,方知此番凶险之至,若非这双手,今日死得必是自己。他喘息良久,但觉番搏斗之后,尿意全无,只得忍痛挪回舱内,想到方才放下狠话,又觉后怕,将赢来太刀紧紧抱在怀里,始敢入睡。
是夜陆渐不敢睡沉,东方初白,便已惊醒。起床后,仍是刀不离身,其后数日,他又瞧见鹈左卫门几次,鹈左卫门包右手,两眼乌黑,却似变个人,改跋扈之态,对他点头哈腰,恭敬之至,如此剧变,反令陆渐十分迷惑。
其后十余日,陆渐逐次练完白虎七脉,又习练南方朱雀七脉。这日清晨,忽听船头倭人欢声迭起,忍不住起床观望,只见倭人们纷纷立在船头,指点远方。陆渐循势眺去,遥见天穹苍碧,冻云不翻,云下陆地沉沉线,清晰可见。
“倭国晁卿辞帝都,征帆片绕蓬壶。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宁不空不知何时来到船头,口中若吟若啸,若哭若歌,回荡在长天碧海之间,分外苍凉,倭人们听,止住喧哗,回头望来。
陆渐虽不知歌中之意,却觉韵律优美动人,便问道:“宁先生,你唱什歌?”
宁不空道:“这不是歌,而是首唐诗,诗中倭国便是倭国,倭人尊烈日为神,认为所居海岛乃日出之地,故名倭国。唐朝时有个不起倭人,名叫阿倍仲麿,因为心慕大唐盛世,作为遣唐使到长安,取名晁衡,与李白做朋友。后来,阿倍仲麿乘船归国,遇上海难,李白误以为他已身故,便做这首《哭晁衡诗》祭奠他。”
陆渐虽不懂诗歌,但李白诗篇,光照万古,贩夫走卒也好,山野村夫也罢,无不知其大名。陆渐也莫能外,闻言赞道:“能和李白做朋友,这个倭人真不起。”说罢瞧宁不空眼,叹道:“宁先生,你那聪明,又知道这多学问,也很不起。”宁不空冷哼声,道:“若当真不起,也不会流落到这荒岛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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