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儿,老几肩膀被拍拍,他回头,见邓指递给他个茶杯,股冲脑子烈酒味。
他跟邓指微笑道谢,尽量文雅,却怎都摆脱不那种老狗感觉。干部们在他身后吃得越来越吵闹,话越来越不堪入耳。老几听着邓指嗓音,听出那嗓音里怒气未消,恨激情越蓄越满。老几半缸子酒喝下去,干部们脏话似乎远些,似乎也卫生些,再喝几口,那些脏话老几自己也说得出。
“老几!”邓指突然叫起来。
老几面答应,面慌张地从自
和根子,开始慢慢往帐篷迂回。他瞟进帐篷侧边窗口,看见邓指弓着腰,似乎在翻弄什。似乎在毕队长行军床周围翻弄,似乎还揭起褥子、被子。邓指自己手枪出故障,在找毕队长手枪?老几继续往近处走,看清邓指确实在翻毕队长东西,现在正翻折叠办公桌抽屉。
老几没到门口就大声报告,邓指整个身体耸。
“操,你吓死人不偿命啊!”邓指怒极脸冲着老几。
老几说自己没有看到块牛粪饼,但他捡到些沙柳枝和沙柳树根,也许可以将就。
毕队长还没有回来。老几盼毕队长盼得心跳。除盼婉喻信,毕队长这个陌生人成老几此刻最迫切份盼望。因为有毕队长在场,邓指干掉老几就不那省事。老几发现自己还是在乎性命,越死到临头越是在乎。越是在乎性命,他就越能够体谅梁葫芦死前对他叛卖。
“刚才已经证实,你说是对。它就是有高原反应。”邓指脸色很坏地说。
谁有高原反应?但稍定神老几明白,“它”是指欧米茄。欧米茄现在在邓指手心,老几慢吞吞凑上去,跟邓指块观看它病态走动。那根秒针现在不是进三步、退步,而是进步、退三步。欧米茄证实老几诚恳,当时没把破烂当礼物送给邓指。老几心里感激忠实倔犟欧米茄,感激几十年前把欧米茄送给自己婉喻。这样想,老几眼睛潮湿,欧米茄银白表盘在他水淋淋视野里幻化成三个。
“你咋?”邓指问,仍然没好气。
这是没法回答邓指。老几把捡来沙柳放在炉灶灶眼前,撅断个枝子,看看它够不够干。山上阳光更直接,什东西都被晒得像枯骨样干。老几把柴填进灶眼,眼睛看着帐篷门外。快到晚上,云反而散开,太阳赤·裸裸。邓指走到外面去,门如同画框,框住矮矮树和矮矮人。这幅画被老几泪眼弄得烟雨朦胧。
毕队长回来,跟来还有另外个干部和两大盆羊排骨。盆子被放在长方灶台上,干部们围着灶台坐下来。邓指给老几条羊肋骨,骨头端顶着颤悠悠肥羊肉,肋骨变成手柄,让人握住它啃肉。老几像被重赏老狗,知趣地拿着骨头到门口安安静静地啃。按他自尊,他宁可到外面去啃。但他自尊不起;他不想引起邓指或其他干部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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